花有重开日(6)(1 / 3)

花有重开日(6)

中秋和国庆挨得近,双节在即,工作量大。温以宁上周被高明朗名正言顺地降了职,但事情还得她来做。整个小组气氛低迷,人人自危。

再后来,文雅那边接了个外企在中国的长期广告推广项目,并在讨论会上提了个要求,说是要增加人手。

高明朗非常慷慨,“这个时候就不对外新招了,内部调整一下,温以宁那边有没有问题?”

“我手上跟进的工作也很多,如果再抽调,可能会耽误进度。”

“能克服的就克服,能延后的先延后,你和文雅自行协调。”高明朗说得冠冕堂皇,但明耳人都听得出,温以宁已经没了发言权。

当天下午,她组里的三个员工就来请辞。站在办公室外面,你看我,我看你,扭捏踟蹰,不敢进去。僵持了几分钟,门忽然打开了,温以宁看着他们。

推搡了半天,中间那个才硬着头皮说:“温姐,文组长那边的后制组缺个技术员,她要求我……”

“是她要求,还是你自己想走?”温以宁目光淡淡,始终没挪眼,“如果你不想走,我去跟高总交涉。”

那人把心虚的话咽下去,不再吭声。

温以宁点点头,看向另外两个:“你们呢?”

没声儿,低着头。

“好,把调令拿来,我签字。”温以宁批准后交还回去,明显见着他们松了神情。

“温姐,这也是上面的命令,我们不太好拒绝。”技术员小林说得唯唯诺诺,为求心安似的提声:“以后你有需要,我二话不说帮你。”

“出去吧。”温以宁打断,“帮我递个话,还有想走的,现在来找我签字。”

下午陆续又来了四个,却始终不见符卿卿。温以宁直接找到她,“我要出去一趟,把字先签了。”

符卿卿条件反射似的站起,碰倒了水杯笔筒,稀里哗啦好大声响。她慌乱且愧疚,憋了一天的话说得磕磕巴巴:“我不走的。”

温以宁:“签字。”

“我不走。”

符卿卿的声音提高了,周围人看过来。她自觉窘迫,眼珠往左往右,再回到温以宁身上时,生生给憋红了。

静了两秒,就听温以宁说:“你走不走已经由不得你,现在,是我,不要你了。”

到第二天,就剩一个打杂的临时工还留着。高明朗也不再丢活下来,温以宁成了闲人一枚,可公司的大小会议都让她参加,干巴巴地坐在那儿浑身尴尬。这就是高明朗的卑鄙之处,往人难堪的时候捅刀子,痛,却偏不让你出声儿。

“听说了么,温以宁的工作归纳给文组长了,成她领导啦。我刚才还看见以宁抱着一大摞文件去复印呢。”

“不会吧,这什么世道啊!论工作能力,文雅还不如以宁呢。”

“那还不是高总一句话的事儿。”

“说起来,她们那组也是应酬最少的。”

“这个我知道,因为她自己不喜欢饭局。”

“可这几天,文雅天天让温以宁去应酬陪客户,还是巨难搞定的那种。”

短暂安静,其中一人感叹说:“其实她这几年吃了很多苦,一外地女孩儿,在上海立足不容易的。哎,她应该顺着点高总。”

“顺了他的风流吗?”大家掩嘴偷笑。

一个月来,同事们没少抱不平,但谁也不敢明里表态。怜悯也好、公道也罢,别人的故事终究只是够人消遣的谈资而已。感同身受这个词,在丛林法则的社会职场里,变得几近不可能。

周五晚上在中山东路有饭局,陪的客户是东星电视台新闻中心主任,新官上任精神得意,酒过三巡之后就有点人来疯。义千传媒明年的广告投放还得仰仗这位主任,高明朗和文雅当然是顺着哄着,这礼拜文雅让温以宁赴了四个局,是个正常人都得崩溃。今天喝的又是茅台,高明朗存了心没打算让她舒坦,温以宁胃里火在烧,借口去洗手间才能出来透会气。

江连雪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来的,问她两周没回去了,什么时候回家。

温以宁掐着太阳穴,在窗边吹风醒神,“再看吧,最近忙。”

听出了女儿声音不太对劲,江连雪问:“工作顺利吗?”

“嗯。”

太久没和女儿说上话,江连雪不免多念叨几句:“当初留在翻译院不是很好吗,轻轻松松,体体面面,哪里用得着现在这样辛苦!”

温以宁提声打断:“您能不能不提这事。”

江连雪来了气:“我提都不能提了?”

“不辛苦,挺乐意的。”

“乐意什么,你就是犟,是一根筋,是不听劝,事都过了多久了,你是不是还没放下?……我看你就没放下过。”

温以宁安静下来,斜开的窗户缝钻进夜风,脸色一吹就白。母女俩有七八秒没说话,等江连雪想再开口时,电话挂断了。温以宁转过身,手机还举在耳畔,抬头就瞧见了柯礼。

柯礼其实已经留意她有一会了,对上视线也挺自然,客气道:“以宁,好久不见。”

四年?还是五年?再久远,也没法儿装不认识。温以宁点点头,“柯秘书,您好。”

这声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