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说了,是掌门渡劫失败……”
“你们年幼,不懂人心险恶。”鸿卓长老跪在灵位前哭得老泪纵横,凄凄惨惨道:“掌门走那日,我亲眼见到那叶疏白跟他的徒弟从第一峰离开!络因侄女,你先前迫于叶贼淫威一直不曾开口,现在众位前辈都来了,你可以将你父亲的冤屈尽数道来了!”
千阵子亦是长叹一声,上前一步立在柳络因背后:“络因,我同你父亲有数百年的交情了,你且说来,若真有冤屈,我们现在便去第十峰要个交代!”
柳络因缓缓抬起头,众人这才发现她短短七日就已瘦得脱形,原先丰润的面庞瘦削惨白,行尸走肉一般。
她的目光定定地落在鸿卓长老身上,后者正哭着替她父亲喊冤,说得言之凿凿,好似真看到父亲被亲手杀死一般;
再看向千阵子,同为三大派掌门,对方的确曾和父亲喝过茶论过道,此刻他亦是长辈般忧心慈和地看着自己;
再看向拎着刀入灵堂的姜傲天,看那些神游天外的大派掌门家主。
最后将目光落到第一峰那些修为不高,哭得眼睛通红的弟子。
她动了动唇,在父亲死后第七日终于开口,却没看向千阵子或鸿卓,而是面向第一峰的某个小弟子:“叶师祖,来了吗?”
那小弟子一慌,低声道:“柳师叔,我也不知……”
这句话好似耗费了柳络因的全身力气,她身形摇晃着就要倒下,还是跪在不远处的梦然师姐飞快起身,上前一步将她扶住。
她紧拽着梦然师姐的袖口,仰着苍白的脸,低声苦求:“求师姐去请叶师祖。”
梦然师姐凝眉一叹,低声道:“你难不成这要听信这些外人的话……”
“师姐!”柳络因哀求,那双唯一还带点生气的眼眸溢出泪盯着她:“求你了!”
梦然师姐只好起身,看一眼这来意不善的众人,叹声,朝着第十峰的方向而去。
千阵子不露声色地往自己这群人中递眼色,原本同他吵嚷了一路的姜傲天这会儿眼中已露出跃跃欲试的战意,半点都沉不住气。
玉家家主玉渐离目光虚无地盯着前方,分明是深秋时分,却依然拿着玉骨扇缓缓地扇着风,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天音寺的渡远大师早就跪坐在地,满目怜悯地瞧着木鱼念起了往生经。
这几人的表现让千阵子极为不满,分明说好了一起来解决叶疏白,眼下正义站在他们这边,不但抓到了光明正大携手杀他的机会,还找到了操控清流剑宗的良机,这群人却一点都不靠谱,形如散沙!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同最后面站着万家老祖对上,对方回望着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那模样似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踌躇满怀。
千阵子顿时安心下来。
这次并未候多久。
在烛光映照下,一道被拉得极长的身影不急不缓地自外步向正殿,他手中那柄木剑的影子斜长,微微晃动着,慢慢地落到了千阵子的脚下。
就这般,他心中竟也生出一丝胆寒之意,直到摸向自己的芥子囊,知晓里面那块白玉还在后方才安心。
叶疏白现在只不过残玉在手,欧阳那老废物寿元本就快要枯竭,又是靠着白玉才突破的渡劫期,被杀并不奇怪,今天他们几人携手,难道还怕一个玉婴破碎的叶疏白?
千阵子不知何时已摸出阵盘,数百道强势杀阵暗暗布下。
姜傲天眯着眼,眼中又是惊疑又是兴奋,双手握刀,身子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原本神游的玉渐离缓缓抬头,目光复杂地看向叶疏白,握着扇子的手越来越紧,玉质的扇骨上逐渐裂出破碎痕迹。
原本一直都有的木鱼声不知何时悄声消失,天音寺的渡远大师默不作声地起身,双手适合十,低垂着眼眸。
站在最后方的万家老祖身子猛地一震,眼中流露出无人能发现的狂喜与欣慰,他膝盖不由自主地一屈,险些没忍住直接跪下,然而终于按捺下激动,只双目隐含泪光地看着那人。
是他。
真是他,他又回来了!
那影子在逐渐靠近,直到那个冷清孤傲的人步入店内后,众人才发现那人跟记忆中一模一样,半点变化都无。
千阵子的神情骤然恍惚,长吸一口气才算回神,义正辞严呵斥——
“叶疏白!你残杀同门,今日若不能给清流剑宗一个交代,这正道恐怕容不得你了!”
叶疏白并不说话,只不过另一道隐在他身后的纤巧身影出现。
一样清傲的眉眼,温云手里拎着根漆黑的木棍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她语气冷淡地反刺一句:“正道容不容得下谁原来需要你说了算?清流剑宗的家事要你管?千岛主,您不愧是住海边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