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更是在心中暗暗赞叹,不愧是早就被盖章的爱国企业家,这觉悟实在是高,转头便下定决心要在老朋友们那多活动活动。
波澜新闻大厦。
包安国靠着办公椅,面前的办公桌上摆满报告,背后是巨大的落地窗,面前是正在报告工作的几位主编。
在纸媒日渐衰落的时候,包安国以壮士断腕的决心进入网络时代,派出数员年轻的精锐,率先搭建了国内第一个新闻APP,之后又在浪尖、飞鸽公众号、百家号等开疆扩土,扭转乾坤,成为媒体衰落时代闯出来的一匹黑马。
他对此颇为自得,这种自得在今天又达到了一个巅峰——
“这篇新闻的点击量达到500万,还在不断攀升,与此同时,波澜新闻APP的下载量,其他新闻的留存率时间也都随之水涨船高。”主编脸上写满兴奋,“这是我们的一次大胜利!”
这位斯斯文文的主编再也抑制不住,近乎手舞足蹈:“我之前就说过,网络时代是不可阻挡的大势,这一次新闻的尝试就证明了这一点!”
波澜新闻在曾经的纸媒时代也有些地位,至今还负责纸媒的主编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行事颇为老派正气:“你们那篇报道我也看过,这位新进来的后生不行,大家都是新闻人,看得出来中间有不少搏人眼球煽动情绪的,提交的证据也真实性存疑,这种文章在我这里绝不能够审核通过!”
“这就是为什么你们纸媒现在不行的原因咯。”正是意气风发的主编双手交叉环抱胸前,挑眉嘲讽。
“新闻必须是事实!从我们从业的第一天起就应该知道,‘事实第一性,新闻第二性’
。最好的报道应该是最客观的,你再看看这篇新闻,哪里合格?”老人显然也是动了真火。
“缪主编,”包总抬手下压,阻止他们的争吵,“不要动火气,这也是一种尝试嘛,年轻人就应该多试一试,结果还是好的。”
这算是一锤定音,老人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了嘴,只听他们这位越发飘了的总裁说道:“那位年轻的记者现在还没有转正吧?早点把程序办了,这个月多发点奖金。之前尝试出来的那些挑动矛盾的方法也可以多试试,现在新闻行业不景气,咱们这也是忍辱负重为后人挖掘一条堂皇大道罢了。”
这话虚伪又冠冕堂皇到了令人作呕的地步,这也是老人第一次听到这位总裁如此表露心声,他胸口起伏数下,摸出速效救心丸含了,决绝地宣布道:“尔等竖子,不堪为伍!”
这句话说完,他便拂袖而去,怒气冲冲的甩上房门。
室内剩下的两人,包括之前未曾发言的纸媒的副主编都不曾生气,相反他们对视一眼,不觉露出笑容。
“那么以后纸媒就要由裘主编带领转型了。”
“哪里哪里,还是要多多仰仗诸位。”
这边总裁办公室里好一番商业吹捧之后,兴冲冲搞了个大新闻的记者,也终于得到了自己的奖赏。
一口气两万的奖金连同转正和重用的承诺,直接晃花了他的眼。
这位美滋滋地想到:果真是天生我材必有用,离开那死气沉沉的国有单位,来这私企才能崭露头角。想必之前那个死人脸主编肠子都悔青了吧。
带着这份微妙的自得和骄傲,他换上了最好的一身西装,打理的妥帖又自信,带着一身青年才俊的傲气踏进波澜新闻的大厦。
然而迎接他的却不是新同事们的祝贺,而是一张又一张惶惶不安又带着点无措的脸。
记者还有些茫然,只觉得右眼皮一个劲的跳个不停,仿佛在预示着什么糟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最后还是看他不惯许久的人从主编办公室里走出,慢悠悠收拾起箱子,看他故作镇定又有些焦躁的样子,冷嗤一声:“沉船之前上了船,真可怜。”
“你什么意思?”记者看他这是一副要离职的样子,自行脑补一出看不惯他的人被迫辞职的大戏,眼神轻蔑的很。
“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今天早上我们这儿税务监管的人查了一次,劳动保障的人查了一次,最近刚成立的那个新闻监管委员会,也是说下午要来。”他点了点浑然不知大难临头的记者,“好自为之。”
记者忍不住皱起眉头,现在这个意思是说,他们是被官方盯上了吗?
下一秒,主编便把他叫进了办公室,语气颇有些暴躁。
“怎么回事?你清不清楚七宝的底细?”主编不耐烦地敲敲桌子,“看着样子像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七宝不就是家小公司,也就之前劳动保障那件事情刷了点名声,实际上根基不稳,绝对不可能有这种人脉。”记者立刻拍着胸脯保证,“我知道的,有些事情不可能去碰。”
主编狐疑地看他一眼,到底是觉得像他们这样带节奏挑拨矛盾的人心里有杆秤:“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紧接着他的电话便震动起来,手机也在瞬间冒出无数通话和消息。
主编手忙脚乱地接起,越听脸色就越是漆黑一片,最后愤恨地把手机往记者脸上一砸:“看看你做的好事,这段时间所有带节奏去黑七宝的人都被官方扒了个底朝天,有点过线行为的都给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