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仿佛这只是个陌生人。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和澄一白曾经比过。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薛慈赛车玩得尽兴了,确定洲城再没有能跑得过他人,又跑去洲城其他地方玩些极限运动。
攀岩,滑雪,空中跳伞,还有无氧潜水。
最后一项最危险,薛慈没什么经验,最开始还请教练看顾。后面熟稔起来,便只自己一个人下水,教练会在一旁看着。
谢问寒来找薛慈的时候,恰好是薛慈的第四次潜泳。
他来洲城来得非常出人意料,几乎是白家那边的一些事一解决,谢问寒便动身来找薛慈。
他们先前联系过,不过即便是薛慈,也应该没想到他能这么快便在洲城见到谢问寒。
薛慈已经下降到了约二十米的水下,在水压下缓缓地睁开眼睛。海水很清澈,以至头顶的阳光能够穿透这二十米的海水层映照下来,附近都呈现着明亮温柔的蔚蓝色泽,海水中的细小气泡被映衬的像是一行光柱,反射着微光。
海水中无比静寂,唯独水层缓缓涌动发出声响。
薛慈能看见游动摆尾色泽漂亮的小鱼从身边飞速游过,还有无害美丽的水母打着旋晃晃悠悠地擦过面颊,不远处是绮丽的珊瑚礁,薛慈微微一摆腿,便能推动海水,自由自在地游出很远一段距离来。
这处海域并不算是热门的景区,反倒更类似私人岛屿性质。以至这群在水中孕育的生灵还没有见过多少次人类,它们或许对薛慈保持着奇怪的热忱与好奇,不时钻进少年人微散开的黑发当中,又或者轻擦过对方的指尖。
薛慈游得很快乐。
他才刚下水没多久——专业的无氧潜游者可以达到六至七分钟的无氧下水时间,薛慈远没有那么厉害,不过也能坚持到三、四分钟,而现在他在水底享受的时间还很充裕。
薛慈玩得开心,但在岸上的谢问寒紧盯着海面上偶尔卷动的一个小漩涡,都脸色有些苍白。
他不怕水,甚至水性还不错。只是看着深不可见的海水,和想到被淹没其中的薛慈,便很难压抑下心底颤动的惶恐。莫大的恐惧几乎掠夺走他的全部心神,谢问寒显得焦躁难安起来,手指下意识地抽动,也很难再分出心思,遮掩自己的冷硬无端。
薛慈的教练是个英国人,谢问寒在说明自己是薛慈的朋友后,每隔着几秒,便开始问他,薛慈什么时候上来,会不会有危险。
询问次数的频繁程度,让这名绅士的英国男人面对雇主的朋友都开始不耐起来,到后面更是略显不满,觉得这位显然也是出身名门的大少爷是在怀疑他的专业水准,不满地用英文答道:
‘您不放心的话,大可以亲自去看。’
这句话比起说是建议,挑衅意味倒是更重。
但谢问寒没听出来。
他盯着清透无澜的海面,居然觉得这个意见很有建设性。
正好岸边还有一套潜泳的装束,是给教练备用的,这时候正好能派上用场。
教练看着谢问寒开始脱衣服,整个人头上都冒出了“?”。
阳光下,教练才发现这个蛮不讲理的少爷看着高挑白瘦,身上倒是有一层薄薄的肌肉,恰到好处的显得并不孱弱。谢问寒脱完衣服,自顾自换了潜水的衣物,游到海面当中,深呼了一口气然后潜下。
看着他的动作专业,教练一时也被唬住,根本没想过在这之前谢问寒绝没有无氧潜泳的经验,最多是会些理论知识,便也没有阻拦。
谢问寒在这种事上也颇有天赋,无师自通,最初对海水和窒息的恐惧淡去以后,他睁开了眼,试图摆动在海水当中略有些僵硬的肢体,向下游去。
也没游几米的样子,谢问寒便看见在向上浮的薛慈。
虽然是在海底,能见度却很高,两人的目光一触,薛慈很明显怔了一下。
谢问寒也怔住了。
相比谢问寒略微僵硬划动的动作,薛慈自如很多,像是生来便诞生在水里的鲛人。他雪白的足背弓起,卷起一阵细小的漩涡水流,只微一摆动,一下就能推出很长一段距离,显得身姿无比轻逸,连手腕的摆动动作都十分随性。
蔚蓝海水中,倒依旧能看出薛慈肤色很白,每一处露在海水中的肤都被覆上了月光蕴成的细腻白色,浓稠如墨的黑发散开在水中,他轻眨了一下鸦黑睫羽,那双无比漂亮的眼隔着海水望至对方。
两人都没有说话,也不好说话。
薛慈起初是惊讶在这里看见了谢问寒,随即又有些好奇对方现在的状态。
他动作很轻巧地便游到了谢问寒的身边。
但水里的动作其实没那么好掌控,比如现在的薛慈,一下就推近了点,面颊紧捱着谢问寒,两人的鼻尖都似轻微地擦过。这样亲密的距离,在陆地上是绝不会出现的。
薛慈很快便控制着身体,又往后退一些。但那短暂的相触,轻擦过面颊的亲昵,和清晰所见的薛慈的眼睛,还是让谢问寒的脸迅速地红起来,并且思维缓慢停滞片刻。
窒息和缺氧让谢问寒的反应比平时更大,他的目光仓惶地挪开,似乎也想往后游一步,肺中积蓄的氧气在那瞬间剧烈消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