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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自家老母亲说着说着说急了,老俞头赶紧上去给老太太抚后背,“娘,您别气,这些儿子都知道!草她娘过日子俭省,一时半会相差了,娘,您别气,儿子都知道的。”。
是啊,这些老俞头心里都清楚,也正是因为清楚,他才不好意思,再舔着脸的扒上去吸人家肖家的血啊。
因为想的这些,他才会沉默,只是老俞头不知道的是,自己的沉默会让妻子误会了而已。
老俞头苦巴巴的给老母亲顺气,边上的俞母还待再挣扎,一直低头默不吭声的俞大郎却插话了。
“奶,爹,娘,你们别说了,其实我想去,我想跟着师傅!
你们是不知道,自打跟了师傅,自打跟着师傅亲眼看了永固城外的那一场仗,我突然觉着,自己以前的那些饭都白吃了,日子都白过了!
堂堂男子汉,就应该活的跟师傅一样顶天立地!
奶,爹,娘,我想去,我要好好努力,跟着师傅学好本事,将来也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而且说不定啊,将来我还能给咱奶,给娘您挣诰命呢!”。
自己总不能一直浑浑噩噩,诺诺弱弱的活着,连五岁大的小师妹都不如吧?那他还算是个站着撒尿的吗?
而且,还有一点,是俞大郎坚定要追随肖文业的重要因素。
“娘,我知道,您是心疼家里操持起来不容易,也心疼我将来得上战场厮杀有风险。
可是娘啊,那是我自己愿意的,我想去的!
娘,咱家继续待在群狼沟,先不说我奶担忧的那些会不会发生,即便是咱能吃的了苦,能种下那么多地,能交得起军粮,可是您想过妹妹没有?
如今妹夫就这样没了,我一个大男人背上克妻的名声倒是没啥事,可妹妹背着这个克夫的名声,她以后的日子可咋办?难道您就忍,让妹妹守一辈子的望门寡?或者是被人随意指指点点,将来随便找个鳏夫,懒汉给嫁了吗?”。
“不,不会的!”,家里就一个闺女,她怎么会忍心看她将来日子不好过?俞母想也不想的坚定摇头否决。
可是俞大郎却不给他娘逃避的机会。
“怎么不会?群狼沟的人又没死绝,娘,您能保证,那些知道内情的人不乱嚼舌根?
您又能保证,等以后有新的人住进沟子里来,他们不会从别人嘴里听说这些事情?
您还能保证,到时候那些人不会私下议论我妹妹,不会奚落她,不会嘲讽她吗?
还是说,娘啊,您能在那些人议论我妹妹时,有决心上去撕了那些所有说我妹坏话的长舌妇们?还是说,您能忍心看着妹妹被人指指点点,凄凄惨惨的,过一辈子都见不得光的日子?”。
俞大郎深吸一口气,看着已经颓废泄了气的母亲,“娘,与其在这里耗着,让妹妹将来的日子不好过,咱还不如换个新地方,换个没人认识咱的地方重新开始,到时候我跟妹妹也能重新找个合适的人家。”。
说来说去,就是要离开呗。
罢罢罢,看样子,一家子除了自己,都是心念念的想要走的,如此,她一个人还坚持个什么劲呢?
想想孩子的师傅,想想孩子那小小一点点,本领却大破天的小师妹,俞母心里终于忍痛妥协。
“罢了罢了,我也只是舍不得这屋子,舍不得咱家买下的那一亩旱田地而已。”。
“娘,我听说了,到了军屯,将士家属都是能分到田地的,到时候七分交,三分自己吃,跟咱们眼下租种的地是一样的租子呢!那还不用被里长剥削,收成指不定比咱家自己一亩地里的出产还多,毕竟人家军户所还给咱用牲口,我爹,我哥再也不用自己去犁地不说,而且人军户所里,人家逢年过节的还给正军发东西,到时候我大哥每个月还有军饷,那日子可不比眼下好过。”。
这是俞二郎兴奋的声音,这孩子是曾经听村里人羡慕过军户日子的。
其实说起来,要不是军户必须出丁入伍,将来搏命上战场,父死子替,兄死弟补,无论如何一家一户必须有个军丁的话,大多数的人家还是乐意充入军户的。
边上的俞大郎,见自家胆小的弟弟也是愿意入军户的,心里暮的一松,听到小弟说租子,他还忍不住赏了弟弟后脑勺一巴掌,“说胡话,那可不是租子,是任务田。”。
“哦哦哦,原来叫任务田啊!我记住了哥。”。
如此,一家子终于算是商量妥当,在没有刚才送走肖文业时心里的忐忑与犹豫。
老俞头甚至直接发话,让身边的妻子把家里的户籍拿出来,让大儿子带着,明个一大早的跟着他师傅去城里,把事情跟着一道办妥当了才省心。
而且马上要过年了,新媳妇不讨了,女儿也不嫁了,准备办酒席的那些钱不用花了,既然在群狼沟过最后一个年,老俞头所幸也大方一回。
叫妻子取了两百个大钱,拿一百先给老母亲把药置办好,剩下的一百个,家里也买点肉跟酒水,好好的过一个年。
次日,俞大郎带着母亲掏出来的户籍跟户主持有的铜鱼符,怀揣着两百文的巨款,天没亮就朝着师傅家的空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