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火自焚(1 / 2)

原白锦咽了口口水,伸手去够,看到自己黑漆漆的爪子后,停住了。

他想洗个手。

小孩似乎看出白锦的窘迫,他黑亮的眼珠一转,同原白锦说道:“大哥哥你等我一下!”然后小跑着到一个妇人跟前,说了句什么。

那应该是他的母亲吧。原白锦心里叹了口气,孩子不懂事,将肉饼送与他人,大人却没有那样的好心,如今这个世道,一口食物太过难得。

原白锦一路过来,见过太多为富不仁之人,也见过太多心怀善念,却无力相助之人。所以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甚至有些欣喜。

欣喜于,人性本善。

“大哥哥!给你这个!”

正当原白锦打算起身接着在天上京逛一逛的时候,那孩子又一蹦一跳的跑了过来,在他身后,那名妇人用温柔绵长的眼神,一直注视着他。

原白锦一直到母子两走远,都没再移动一下。

低头看看手上被一块手绢包着的两张肉饼,原白锦鼻头一酸,两三口吃完一个,剩下一个被他包起来慎重的捏在手中。原白锦吃过无数珍馐美味,但他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肉饼。

哪怕是此后他依旧富贵发达,也再没吃过比这还好吃的饼了。

江尤真心觉得这个月,她的运势非同寻常。

先是孔直的师兄弟到来,接下来她就等到了情报局的文书提过的原相嫡子——原白锦。

“你确定,来人真是原白锦?”

“孟雪说看着像,他在外头寻上了讲女,说有要事同您细说,他会写吕国字,还会说吕国话,他也会雅音官字,其余国家的文字他都会读写。”

“既如此,宣上前来看看吧。”

江尤抱着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心思,叫来了这位自称是原白锦的人。

看着前来的瘦弱男子,江尤实在无法将他和传闻中风光霁月的贵公子原白锦挂上钩。

这年头世家子弟出游,都过的如此落魄吗?

来者穿着很是整齐,身上也确实是绫罗绸缎,看衣着,很符合原白锦的身份,但看他的样子,面黄肌瘦,如今的天上京,想必是找不到比他更为瘦弱之人了。

花容也被原白锦的模样吓了一跳,这个原白锦,怎么看着像病入膏肓一般?最后她还是选择相信情报局的情报,“应该是吧,吕国如今不安定,他孤身一人从吕国前来,路上颠簸,狼狈些也是可能的。”

“见过长公主,在下原家原攸原白锦,此番来天上京,是为长公主送一物。”原白锦躬身向江尤行礼,他进来后,第一眼就看见江尤坐于上位,神色晦暗不明,便知江尤并不信他,答应见他,不过是赌一把。

江尤爱才,也需要人才,各国唯有她手下没有人来投效,只因她是女子。

不过江尤也不是来者不拒,名士虽不来投,但想来混日子的渣滓却有不少前来找她,这些个沽名钓誉之人,若不是为了名声着想,江尤都想一刀一个,砍了干净。

这个自称是原白锦的家伙,倒是和江尤见过的无能之人不同,观他举止,虽形容落魄,却彬彬有礼,不急不缓,身上带着一股令人心情平和的气息。

有人说,美人在骨不在皮,江尤想这个骨,指的并非骨相,而是气质与天资。

毫无疑问,眼前这个人,具备美人骨,以至于他皮相再难看,都能叫人如沐春风。

“原公子自吕国而来,远途跋涉,一路辛苦,不知公子所言为何物?”江尤信了眼前这个人是原白锦,不是也没关系,这个人能在她面前淡定自如,是个人才,她必然要留下这个人给她打工!

江尤按照惯例寒暄一句,然后直奔主题而去,态度直截了当,叫原白锦很是摸不着头脑。

一般的诸侯,此刻肯定会迂回的试探他,江尤怎么上来就问?难道江尤因他说的一句话,就信了他是真的原白锦?

如果真是这样,那江尤也不过如此了。原攸心里对江尤的评价降了半分,但这并不影响他办正事,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双手捧着奉上,“此乃我父亲笔文书,请长公主过目。”

亲笔?

这两个字有点儿意思,一国宰相的私印与笔迹,是不可流传之物,因为若有他人得知,便可以依靠这两个东西伪造文书,嫁祸于他,现在原相却给她送来了亲笔文书,听着真假。

江尤动动手指,花容低头走过去,接过文书,呈给江尤看。

说是信封,那只是远看,入手才知这信封是木头雕刻的小盒子,雕工精美,上下一划,便看到放置的锦书,上头写确实有原相的私印,里头说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说璜河泛滥成灾,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第二件事,是说临近孟国的吕国边关疏林关将领林寅虎病死,第三件事是说璜河流域的流民,通过疏林关一路向东,将至孟国东北边的颍河关。

看第一件事时,江尤面带悲痛,第二件事时,她有些疑惑,第三件事时,她笑了。

并非开心的笑容,而是气笑了。

“真是一份大礼啊。”江尤“啪”的一声将木盒合上,深吸口气,她只觉得脑仁疼,“白锦公子前来,就是为那流民之事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