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到了(1 / 2)

今天的天上京十分热闹。

一大早就瞧见各个城门外的亭子里坐上了户籍部的官员, 摆好笔墨纸砚,旁边还有官府的兵士挑来的木箱,里头放着许多空白的木牌,雕刻画像的木工画师已经就位,静静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工作。

城内也是人声鼎沸,许多店家关了自家的店, 大清早就同家里的壮年过来, 蓄势待发,准备一会儿抢人。

“周大哥?周大哥今日也出门了啊!难度周大哥店里也缺人手?可我听说前些日子, 您表侄一家前来投奔了?按理说, 您这人手不会不够用啊!依我看啊,一会儿来的都是流民,谁也摸不清脾性,哪儿有家里人用得放心呀?”

“呵呵,原来是罗贤弟。我这店大, 不比罗贤弟的小店, 多一两个帮忙的就转不开身。别说我表侄子一家来帮忙, 就算再来个表侄子, 我这儿也缺人啊。既然罗贤弟你放心不下来流民品性,那不如打道回府去吧?”

“你!周达!别以为今天你带的人多, 就能挑走最好的!我告诉你, 我带的人也不少!咱们走着瞧!”

两个中年老头子对视一眼,气哄哄的别过头去,拉着自己带来的家仆, 准备一会儿上去抢人。

天上京缺人手缺到工钱已经给的非常高了。

像给大族子弟宴席上送菜肴美酒这种事,搁在以前,那是不要钱也要抢破头的好活计,但放到现在,大族必须出一笔不菲的工钱,才能叫酒楼派人送菜,若是太远,即使加钱,酒楼也是不愿意送的。

没办法,酒楼本身就人满为患,恨不得一个人手当两个人使,出去送一回宴,指不定要耽误多少工夫,如今天上京做生意讲究诚信和快速,像酒楼这种地方,服务不周到,上菜速度太慢,都会降低百姓对他们的印象,导致生意变差。

周达想起自己的表侄一家,心情变得不太好。他今天之所以过来抢人,是因为表侄子不好使唤。

表侄子原来住在孟国的林州,位于孟国国都东面。

如今虽说长公主的忠州、清州与上霸还在孟国名下,但在百姓心中,长公主手下的地盘已经是另一个国家了,像如今忠州和国都那边的人家都不太通婚,忠州和国都的百姓认为,若是通婚,就算是两国通婚,对百姓来说,不是好事。

周达这个表侄子,原本在林州一大族门下做门客,读过书,虽是寒门出身,上数几代却也来历非凡,因此这个表侄子和周达往昔并不常来往。

想想也是,周达摇摇头,他什么出身?他父亲祖上是杀猪的,这一脉几代行商,好几个国家来回窜,居无定所,哪儿比得上人家祖上出入朝堂来的光鲜?

周达想到这儿,更觉嘲讽。他不怪表侄子成日里没好脸。

这世道变化无常,风水轮流转,林州内民怨四起,表侄子投身的大族自身难保,害得表侄子身无分文跑到天上京来投靠他,仰他鼻息过活,若他也经历一番这种糟心事,他估计会天天哭几声,散发心底的阴郁之气。

周达想的开,他这个表侄子好歹读过书,长公主最是看重人才,如今这世道,读过书的都是人才,只要他表侄子安下心好好生活,很容易就能站稳脚跟,届时他们两家便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互不相干了。

现在帮表侄子,不过是看在两人身上微薄的血缘。

周达又觉得好笑,他一个无奸不商的商人,怎么还有这样的好心肠呢?要说日子真是过得越来越好了,他都有心思帮别人了。

很快,天色大亮,将近正午了,大路的另一头,出现了长长的队伍。

走在最前头的是一身银甲红披风的小将,天上京的百姓认识他,他叫蒋文,是大将军蒋震的族弟,同时也是天上京的城管将军,负责天上京的守卫。

在他身后,是浩浩荡荡的大军,等大军近来才看到,这大军之中,多得是衣衫褴褛的流民,且大多数是老弱妇孺,少有几个面黄肌瘦的男人掺在其中。

“娘,我害怕。”

流民之中,一个孩童拽着身边的妇人衣角,他叫大娃,今年七岁了。他的头很大,骨架如干柴般瘦小,说是五岁,也是有人信的。

大娃满是畏惧的看着立在远处高耸的城墙。在他的记忆中,这样的城是不能靠近的,会有人挥舞兵器将他们赶出来。邻居家的哥哥曾经因为靠的太近,被尖锐的长木仓指着,后来走丢了。

“没事,这里是天上京,不是吕国。”妇人强装着镇定,安慰孩子,同时她满眼畏惧的看着前头高头大马上的小将军,心底又不自觉的生出一丝希望。

这几个月,她过的很不好。

不,是自打她生下来,就没有过过好日子。

妇人叫元娘,出身普通的佃农人家,家里帮大族耕种着几十亩田地,靠着微薄的粮食养活一家子。她原本有三个兄弟,四个姐妹,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后来璜河发洪,第一次发洪时,元娘嫁人两年,孩子两岁了,那时日子过得很不好,她身子弱,生下大娃后,一直没法怀孕,或许这是老天爷对她的恩赐,她没有经历丧子之痛。

那次发洪,元娘男人家里租来的田地被淹了大半,大族的老爷将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