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娇娘从未听人唱得如此婉转悠扬,这调儿也好听极了,她不由得听入了迷。一曲既了,竟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好!唱得好!”甄昊的三哥猛地一声情不自禁的大喝,叫钱娇娘吓了一跳。她顺势向下往去,只见甄昊父兄各各痴迷叫好,甄昊妻子与嫂子们全都好似如临大敌,拍掌也稀稀落落。
甄老爷此时对甄昊点头,甄昊重重拍两声掌,厅堂两旁鱼贯走出一群戴花家伎,各个手捧珍宝,于邢慕铮与钱娇娘面前站定。甄老爷此时站了起来,几个儿子儿媳也都跟着站起来。甄老爷向前两步,正立于邢慕铮阶下,微笑道:“邢侯大人,小老儿一直久仰侯爷威名,今日终能得以一见,实乃三生有幸。且不肖子能与侯爷您结拜异姓兄弟,听闻侯爷还曾在战场上救过小儿性命,真真是我甄家之大贵人。故小老儿备区区薄礼,还望侯爷笑纳。”甄老爷让一双手捧宝剑的家伎上前一步,举过头顶奉于邢慕铮面前,“此乃名剑太渊。”家伎退下,另一红衣家伎上前,甄老爷指着一盒子大小相同的白珠道:“此为凤眼珠。”红衣家伎退下,另一紫衣家伎上前,甄老爷又道:“此乃御宁琴。”
除这三件价值连城的奇珍,还有好几样奇茗名饮,绫罗绸缎,样样贵重无比。邢慕铮道:“甄老太客气了。”
“义兄,这是我爹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罢!”甄昊道。
“救命之恩形同再造,小老儿只怕礼轻了,侯爷看不上眼。”甄老爷笑眯眯道,作一手势让家伎退于两旁,“小老儿还有本地特色之礼,还请侯爷笑纳。”
一听这话,甄老爷那些个儿媳个个好似松了口气。
明琥州本地特色之礼,便是明琥出的美人名伎。明琥名伎天下闻名,多少皇亲贵族,风流才子在青楼红袖中流连忘返,挥金如土。甄家最爱买,又最爱送的,就是名伎。
双胞美人抱琵琶上前,同时对邢慕铮优雅行礼。
“侯爷,此二位美人一名烟萝,一名雨萝,是今年明琥州的花魁,烟萝善吟诗、写字、弹琴,雨萝善分茶、著棋、跳舞,明琥三年出一花魁实属不易,今年竟出了两个,还是双胞姐妹,更是难上加难,小老儿想着这或许便是缘份,这对绝世双株,生来就是为伺候侯爷……与夫人的。”
留仙厅内乐声已停,邢慕铮将目光落于双胞佳人身上片刻,姐姐含羞带臊略略低头,妹妹落落大方盈盈笑脸。邢慕铮道:“那便多谢甄老美意,邢某恭敬不如从命。”
宋氏瞄钱娇娘脸色,只见她脸上未起丝毫波澜,嘴角还勾起了一个笑。
甄老爷喜笑颜开,“邢侯若是满意,那小老儿就心满意足了。”
这来作个客,就能收两名绝色为妾,邢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钱娇娘笑眯眯道:“甄老爷有所不知,侯爷最喜欢的就是才貌双全的女子,这一下得了两个,不知心中有多欢喜。”
甄昊的妻子和嫂子们都眼带诧异看向笑语盈盈的钱娇娘,看她言行不似作假,这般大度,怪道能以平民之身稳作侯夫人之位。
甄老爷一愣,哈哈大笑,“那就好,那就好!”
甄昊道:“嫂子,烟萝雨萝擅通音律,此去永安路途无趣,可叫二人为嫂子解闷。”
钱娇娘似笑非笑,“不敢,不敢。”
邢慕铮偏头看向钱娇娘,眼里幽光莫名。甄老爷叫献宝家伎与二美退下,丝竹再扬。邢慕铮偏头,沉沉在钱娇娘耳边问:“最喜欢?”
钱娇娘侧目给了他一个眼神,但笑不语。
菊花宴既罢,邢慕铮稍作歇息,刘洪文与明琥知州已亲自来请了。邢慕铮自觉身上衣裳酒气浓厚,叫钱娇娘去找一套衣裳来与他换。甄昊忙道:“嫂子莫急,我也有礼物赠与义兄。”
钱娇娘心道,她真一点儿也不急。
甄昊唤了人来,抬了两个大箱过来,打开一看,件件锦衣玉袍,并且全是按邢慕铮的身形裁制的。
这甄昊在营中不仅有甄好看这浑号,还有个浑号叫作“贤内助”,因为他不仅自个儿爱美,也见不得别人不修边幅。营中兄弟多数都收过他送的衣裳,邢慕铮的常服更是叫他义不容辞包了,大伙都说可惜甄昊不是女子,若是女子,就是邢慕铮第一贤内助。
邢慕铮也习惯了,只是这回他淡淡道:“下回不必送了,我的衣裳你嫂子会打理。”
钱娇娘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谁知道他嘴里的“你嫂子”来年是谁哩。反正不是她。
甄昊笑道:“多多益善,义兄你玉树临风,见天儿穿得素净如水,真是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邢慕铮笑骂,“我还能跟你一般穿得跟花孔雀似的?”
“义兄这话就不对了,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咱们男儿仪表堂堂,也是礼尚往来。”甄昊一本正经,还不忘对钱娇娘眨眨眼,“嫂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钱娇娘道:“若是生得甄大人这好皮囊,便是穿得破破烂烂的也有女子喜欢。”
甄昊最爱别人夸他好看,“嫂子说话真贴心。”
邢慕铮听着有点刺耳,不夸丈夫反而夸小叔子,这话哪里贴心了?
甄昊请邢慕铮内室更衣,那对双胞胎花魁美人已换了不起眼的素色长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