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事。”邢慕铮皱眉,这妇人怎么地总不信任他,丑儿跟着他就会出事么?
宋氏软绵绵地由奴婢扶了过来,乍见邢慕铮皱眉,她更不由得小小倒抽一口凉气,说话更是磕磕巴巴,“侯、侯爷,您,您,您……”这您字说了半晌,宋氏还未能将关心之语问出口。宋氏真是太害怕了,她只差没哭出来。她只道邢慕铮是个英雄好汉,却不想他那样冷酷,心里还暗自替夫君担忧,怕他不知义兄的真面目。
邢慕铮睨见宋氏脸色,便知她定是见他杀人惧怕于他。他这才记起钱娇娘也是头回真正见他杀人。他转回视线,钱娇娘却只问他,“丑儿现下在哪儿?”
“丑儿……在睡觉。”邢慕铮支吾一下。
“睡觉?”钱娇娘更奇怪了,这好好吃着饭,怎么睡觉了?“在哪儿?”
邢慕铮给阿大使了个眼色,阿大也回了古怪的一眼,然后点点头转头跑出去了。不出片刻,王勇抱着一个小人儿与阿大一同过来了。
钱娇娘还说怎地王勇也不见,原来一直守着丑儿。待王勇到了面前,钱娇娘瞧邢平淳果然在王勇怀里张着嘴巴呼呼大睡,没心没肺的样子好像天塌下来都跟他无关似的。
“他怎么这会儿就睡下了?”莫非是先前去船上玩累了?钱娇娘疑惑想接过丑儿,王勇忙道:“夫人,我来抱就成了,小娃儿睡着了沉。”
钱娇娘越发觉得他们行为古怪,她凑过去捧着邢平淳的脸拍了拍,想要叫醒他,谁知邢平淳嘴巴巴唧两下,竟然还叫不醒。
“娃儿睡了,你还拍他作甚?”邢慕铮道。
钱娇娘眯了眼,再拍邢平淳的脸,邢平淳居然还是不醒,还打了个嗝。钱娇娘一闻,竟有酒气!“丑儿喝酒了?”她抬头厉眼一扫。
邢慕铮身子显然僵了一僵。他原是不甚在意,只道可让小儿尝一尝酒味,谁知邢平淳酒量太差,竟半杯就喝倒了。邢慕铮怕钱娇娘怪罪于他,才说邢平淳是睡着了。不料还是露了馅儿。
邢慕铮暗地里踢了王勇一脚。王勇脚踝痛了会意过来,只是他也苦了脸,他已在夫人那儿记过一回了,再有一回,他不敢还有没有命活。于是王勇又将阿大踢了一脚,阿大无人可踢,只能硬着头皮道:“夫人,是属下不知轻重,叫丑儿喝了点酒,不料他竟就醉了。”
邢慕铮点点头,“嗯。”
钱娇娘:“……”
厅堂内其他人:“……”
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即便再隐蔽,那连环踢真真叫人不看见也难。若不是威吓在先,恐怕都有人笑出声来。方才那残暴的杀神,如今竟还要叫手下替罪。这……莫不是惧内?
“只是醉了?”
“只是醉了!放心夫人,丑儿酒品很好,喝醉了就软绵绵地趴下睡了,一点儿也不闹事!”阿大道。
他一说完,钱娇娘就瞪了他一眼,阿大缩了缩脖子,再一抬头,又收到邢慕铮两道凛厉的视线。
“他酒量差,不像我。”邢慕铮生硬加一句。
若不是对方是自个儿老大,阿大真想瞪回去。
钱娇娘冷脸道:“小娃儿若就有侯爷您的酒量,那怕是酒仙转世了。我带丑儿回甄府去,不打扰侯爷办大事。”
邢慕铮见钱娇娘脸色不善,不再多说,让人备好马车,叫王勇与阿大带一队人马送她与邢平淳还有宋氏回甄府。钱娇娘将邢平淳的脑袋垫在她的腿上,邢平淳睡得香甜极了,钱娇娘无奈地捏了捏他的脸蛋,将披风盖在他的身上。
窗阁被敲了两下,钱娇娘撩开帘子,邢慕铮在外弯腰侧目,黑眸深深地凝视着她。
“侯爷还有何吩咐?”钱娇娘没好气地问。他也不看看丑儿才多大,竟就叫他喝酒,还叫他喝醉了!
邢慕铮瞧她还在记恨,清了清嗓子,他沉默片刻,才问她,“方才,怕么?”看他杀人,她怕么?
钱娇娘顿了顿才知道他问的什么,她注视于他缓缓道:“怕……”
邢慕铮沉了脸,她果然还是怕的么?
“就能放我离开么?”钱娇娘慢吞吞把话说完。
俊脸更沉,邢慕铮闷闷道:“不能。”钱娇娘犹豫又问:“若不怕,又能放我离开么?”“也不能。”这妇人说来说去,竟就离不脱离开二字了。
钱娇娘只觉上当受骗,“那侯爷还有甚好问?”钱娇娘摔了帘子。
邢慕铮吃了个闭门羹,摆手叫人赶车走,转身时唇角却扬了起来。她并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