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姥姥活这么大岁数没见过比县官更大的官,自从知道了邢慕铮是大将军大侯爷,就一直心里怵得慌,一见他腿肚子就软。
邢慕铮看向钱娇娘道:“丑儿要我来看你们捏的面团。”
钱娇娘指着桌面上排成一溜的十二生肖面团儿,道:“不是我们,是翠莲一个人捏的,她的手巧的很。”
邢慕铮扫了一眼桌上活灵活现的动物馒头,并非十分惊讶,他吃惯山珍,什么精巧的没见过。邢慕铮的视线落在钱娇娘的掌心,看那上头有个胖乎乎的面团儿,邢慕铮道:“你捏的是猪?还挺像样。”
钱娇娘皮笑肉不笑,“我捏的是老虎。”
“…”这莫非就是拍马屁拍到马蹄上了?邢慕铮清咳一声,又瞅了两眼钱娇娘手里猪似的老虎,“你这
老虎看来才吞了一头猪。”
丫头们偷笑,邢平淳哈哈大笑。钱娇娘道:“这年头,能吃就是福。”
碎儿道:“夫人说得是,谁要吃上了夫人包的这个老虎馒头,来年一定有口福!”
众人连声附和,钱娇娘笑了,“我今年口福倒是不错的,吃了许多好东西,兴许有彩头。”
钱娇娘放下了面老虎,邢慕铮扫视另一桌上摆放得整整齐齐却包法不一的饺子,问她,“哪些饺子是你包的?”说罢不待她回答,他便指着那些圆滚滚的饺子,“是不是这些?”
钱娇娘睨他一眼,邢慕铮笑道:“一看就是你包的。”
她就是喜欢胖乎乎的讨喜不成么!钱娇娘磨了磨牙,不想理他,坐下来继续包她的饺子。邢慕铮竟还不走,坐在她身边瞧她包,邢平淳也靠过来,笑眯眯撑在桌面上,也歪着头瞅着钱娇娘包饺子。一干女眷都
识趣地不去打扰,全围在周翠莲一桌旁状似包包子做馒头。
钱娇娘只觉邢慕铮今日怪得很,还是过节了真闲得慌,只也不去理会,一心包她的饺子。邢平淳道:“爹,你瞧娘包的多好!我一口可以吞一个!”自那日邢慕铮罚了邢平淳,邢平淳反而没那么怕邢慕铮了,心里竟与邢慕铮更亲近了,他自个儿也说不上是个什么心思,隐隐觉着自个儿与爹是同一褂的。
邢慕铮道:“你娘这手法的确包的肉多,我原也包过饺子,顶多只能放她这一半。”
“爹也包过饺子?”
“打仗的时候什么没干过?”邢慕铮一摆袖子,时刻注意这桌动向的碎儿立刻机灵地送上了水盆,邢慕铮净了手,拿了一团面儿使劲往下一压,竟已差不多变成了薄片,他连擀也不擀,直接挑了些馅儿放进面皮中,两边一合,一压,便成了。
这手法糙得钱娇娘不忍直视,她不由问道:“你们
就这么包着吃?”
“就这么包着吃。”邢慕铮道。
周姥姥眉头皱成了川字,她这人最心软了,“大老爷打仗可真是受苦了,今儿夜里多吃些媳妇儿包的补补。”
邢慕铮拍去手中面粉,笑笑看向钱娇娘,“是得补补。”
碎儿见邢慕铮高兴,大着胆子说道:“爷,夫人,奴婢老家有在饺子里放铜子儿讨吉利的习俗,咱们可是也要放两个铜子儿?”
“对…”周翠莲想接话,但她说了一点儿又马上闭了嘴。众人都看了过来,周翠莲低垂了脑袋,周姥姥边忙接过话,“我们那边也这样,不止放铜子儿,还有放花生红糖的。”
“放红糖花生做什么?”李青媳妇问。
周姥姥笑道:“放红糖自是祝吃到的人甜甜蜜蜜,放花生是多子多福。”
邢慕铮挑眉,交待道:“去洗三个铜子儿,再拿些红糖花生来包上。”
红绢忙领了命,要去时邢慕铮又补了一句,“花生多拿些。”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笑了,惟有邢平淳不明所以,钱娇娘的脸上飘上可疑的红光。赵瑶茜过来时正好看见这其乐融融的一幕,她没料到邢慕铮也在,愣了愣连忙行了一礼。
钱娇娘忙让赵瑶茜坐了,原来赵瑶茜是来送年礼的,她送了一幅自己画的腊梅迎雪图给钱娇娘,钱娇娘要让邢慕铮品鉴,一扭头人却不知什么时候走了。不出片刻,丁张又在外求见,原来是狄清雅派人送了年礼过来,除了一些寻常年货,还有一幅前朝书法大家的字帖,是给钱娇娘练字用的。使者还附了一封信,狄清雅在信上说杭致与她现在沙州,远离他的父母族亲,只他二人单独过年。钱娇娘看完松了一口气,同时对杭致生了一分好感。不说杭家那样的大家族,就
连普通小家,过年也是要一大家子人一起过的。杭致愿意给才回去的清雅这份清静,也是有心了。
钱娇娘收了信要走,丁张却还有别的事要她示下。不为别的,正是为着今夜下人们的过节赏赐。钱娇娘想也不想,“这事儿你去问侯爷。”
丁张道:“可侯爷叫我来问您哪。”他顿一顿,又添一句,“侯爷说以后这种事儿再问他他就给我一顿板子。”说罢丁张委屈看向钱娇娘,那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钱娇娘:“…”她看出来了,她败就败在不够狠。
与丁张敲定了过节的赏钱,钱娇娘才抬起屁股,又有几个丫头捧着几个金丝楠木的大盒子过来,丁张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