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被这段拙劣的独角戏糊弄过去,直勾勾与他对视一会儿,终是噗嗤笑出了声。
“开心就好,等到明日,说不定你会更高兴。”
谢镜辞答非所问,笑着扬了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爹和我娘,他们都挺喜欢你的。”
*
谢镜辞第二天醒得很早,打开房门的时候,恰好撞上裴渡。
她对付潮生的事情很是上心,风风火火赶到鬼修们所在的院前,还没踏入院门,就得知了一个消息。
付潮生已经醒了。
谢镜辞是重创江屠的功臣,围在院中的修士有许多,见到她来,都不约而同让出一条道路。
也正是因此,谢镜辞能一眼就见到付潮生。
他的模样与话本子里的描述如出一辙,身形瘦削,相貌清朗,笑起来的时候,颊边有一对小小的酒窝。
当她一步步靠近,曾经在脑海中勾勒的大致面孔逐渐成型,如同笔墨挥洒,将画作一笔绘成。
男人也注意到了她。
“这就是谢姑娘与裴公子。”
周慎被绷带缠成了个修真版木乃伊,见到他们俩,只能通过转动脖子来打招呼:“谢姑娘一直想见见你。”
谢镜辞狂点头。
在来鬼域之前,她对于付潮生与周慎的故事仅仅停留在“感兴趣”这个层面,直到一层层揭开当年秘辛的真相,心里涌动的情绪才蜕变成为敬佩。
谢镜辞性格差劲,拽得能上天,很少会打从心里敬佩某个人。
“听说谢姑娘仅凭南星的一招半式,和话本里的描述,就使出了斩寒霜。”
付潮生弯眼笑笑:“姑娘是我当之无愧的救命恩人,我自苏醒起,也在期待与谢姑娘见上一面――多谢。”
就知道免不了一通商业互吹。
谢镜辞很上道地接话:“哪里。我听闻斩寒霜的大名许久,前辈年纪轻轻就能自创出此等刀法,实在佩服。”
“一般般,一般般。”
付潮生笑得像个不倒翁:“我从小到大,一直坚守着一个信念,遇上瓶颈的时候想想它,就立马有了做下去的动力。”
出现了!是前辈们的伟大意志!
谢镜辞在脑袋里过滤掉满满一堆的“拯救世界”“世界和平”“守护心爱的女孩”,带了好奇地问他:“什么信念?”
付潮生:“我自始至终都在告诫自己,千万要刻苦修炼,否则等人们提及我,只会十足遗憾地说:付潮生,那是个除了长相迷人外,一无是处的男人。”
谢镜辞:……
还真是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哦。
付潮生前辈,好像和想象里的不太一样。
一旁的裴渡低声道:“前辈如今身体如何了?”
“我被江屠困在结界中,也算因祸得福。结界中灵力浓郁,我在其中沉睡五十年,神识也从而得到五十年的涵养,凝结成实体,不再消散。”
他格外爱笑,将身旁的周慎衬得像个一丝不苟的雕塑:“五十年没日没夜地逐渐,已经达到鬼修中不错的水平,能将虚体化形,与常人无异――也就是说,当下的我与五十年前其实没太大差别,横竖不过拿把刀游历八方。”
周慎冷言冷语:“你那叫四处瞎晃悠。”
“你都比我老五十岁了,脾气怎么还是这样坏?”
付潮生咧嘴一笑,抬眼看向谢镜辞与裴渡:“周慎他平日里,有没有欺负你们这群后辈?”
“周馆主人很好的!”
谢镜辞毫不犹豫为他正名:“馆主很爱笑,总是乐呵呵的,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
说到这里,她才意识到哪里不太对。
话本子里的周慎是个沉默高大的剑修,属于没头脑和不高兴组合里的“不高兴”。
类似于“爱笑”“乐呵呵”一类的形容词,绝大多数时候,都出现在关于付潮生的描述里。
“哟,看不出来,你还能乐呵呵?”
付潮生拿胳膊撞撞他手臂:“男大十八变啊周慎。”
周慎直接给了他脑袋一个拳头。
“说起来,今日怎么不见温妙柔的影子?”
有人好奇开口:“她不是一直对付潮生的事情很上心吗?”
“温妙柔从西市跑到东市,把所有衣铺都翻烂了。”
另一人啧啧道:“女人真是可怕。不过看时间,她应该也快折腾完了,说不定马上就能――”
他话音未落,院子门前果然有了新的动静。
时隔多年好不容易见到付潮生,温妙柔必然会好好打扮一番。谢镜辞心下好奇,随着其他人一同转过头去。
然后在视线后移的须臾之间,头皮一阵发麻,整个人彻底愣住。
来者并非温妙柔,而是一男一女两名修士。
男人高大健硕,肌肉如同起伏的紧实小丘,剑眉入鬓、五官硬朗,周身上下尽是生人勿近的煞气。
立于他身侧的女修则身形纤弱、容貌娇美,青丝被粗略挽在一起,中央斜斜插着把镶了颗小白珠的木簪,细长的柳叶眼轻轻一扫,与谢镜辞在半空中轰然相撞。
一时间杀气大盛。
裴渡亦是垂头瞧她:“谢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