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胡亥这么一打断, 嬴政也不再逗弄怀里的子婴, 转而把子婴交给了扶苏。
扶苏手忙脚乱的接过小小的子婴,刚刚他只抱了一下,便赶紧将孩子给了乳母, 实在是这小小的孩子轻若无物又柔软的不可思议,让他感觉稍一用力就会弄伤他。
现在父王直接把子婴塞给他, 他直接浑身僵硬的呆在原地,求救的目光看向一旁的乳母。
难得看到一向稳重淡然的大儿子如此失措的样子,嬴政没有半分同情, 甚至还特意嘱咐道:“扶苏你尽可以放松一些,你现在身体紧绷,子婴会不舒服。”
这意思便是让扶苏多抱一会, 一旁的乳母闻言,很是识趣的收回了刚要伸出的手。
扶苏紧张得神色木然,动作缓慢的调整着姿势。
挂在自家父王身上的胡亥离得扶苏不远, 甚至能听到自家王兄身上骨骼传出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纵然扶苏小心无比, 终究还是动作生疏了些, 动静太大吵醒了熟睡的子婴。
于是。
“哇——”婴儿的啼哭骤然响起, 犹如魔音穿耳。
扶苏:……救命!!!
乳母抬头看了一眼王上,见王上没有阻止的意思,连忙上前帮忙安抚子婴,不过,熟睡被打扰的子婴岂能轻易放过始作俑者,哭得甚是畅快。
胡亥看了看手忙脚乱的王兄, 然后抬起头跟自家父王对视了一眼。
他从自家父王怀里退了出来,顶着婴儿的啼哭,声音提高了一些。
“父王……王兄好像很忙,我们先行离开,如何?”
“……好。”嬴政神色平静的点点头。
父子两人相携离开了扶苏的宫殿,只是这脚步比来时稍微快了那么一点点。
出了王兄的宫殿,耳边总算是清静了些,胡亥揉了揉耳朵,皱眉问道:“父王,儿臣小时也是如此吗?”
他虽然有一些小时候的记忆,但终归是不太清晰,若是他小时也是如此,父王……
感谢父王不扔之恩。
嬴政摇了摇头,道:“你……那时还算乖巧。”
胡亥小时只要在他身边,甚至仅仅是在一个屋子里也是不哭不闹,乖巧的很,每次见他还会笑的极为开心,他也是从那时对胡亥多了几分偏爱。
只是……这小子越长大越顽劣……
“……现在却不如之前……可爱了。”嬴政想起胡亥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又补充了一句。
刚因为父王说他小时乖巧而暗自开心的胡亥神色一僵,父王的话犹如晴天霹雳直砸脑门。
父王说他……不可爱了……
胡亥:难受……想哭……
嬴政见胡亥一副受了极大打击萎靡不振的样子,嘴角微微翘了翘,伸手按在胡亥肩上,声音柔和了些。
“纵然你惫懒成性、顽劣不堪、惹事生非,还不如小时……可爱,可你依旧是帝国最受宠爱的十八公子。”
这,这谁顶得住啊!
胡亥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家父王:……父王好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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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国被灭,自家父王还有一堆事需要处理,胡亥也不多作打扰,带着满脸梦幻般的笑容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此时,齐国被灭一事已经在宫内流传开来,一众侍卫从者也都是满脸喜气,连带着精神了不少。
胡亥心情好,也不吝啬,宫中之人自然是皆有赏赐。
秦一统六国的时间比他预计的要稍微早了一些,不过,距离“皇帝”这一名号真正定下来应该还有一些时日,他为父王准备的贺礼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只差了最后一点需要处理,应该是来得及的。
为了给自家父王准备成皇的礼物,胡亥暗自忙碌了几天,待到闲下来时,齐王建被俘的消息已是人尽皆知。
齐国已灭,王贲正带领秦军处理齐国的残余势力,不日便可克竟全功返回,帝国即将展开新的篇章,咸阳宫中众位朝臣亦是忙碌起来,朝会一个接一个。
章台宫正殿,嬴政端坐在王位之上,看着底下重臣商讨事宜,偶尔目光却会扫向另一侧的屏风。
胡亥正藏在屏风之后。
这几日朝会,他几乎每次都会见到胡亥,这小子躲在屏风之后探头探脑,也不知在窥探些什么,大多数时候听了一半就走,少有留到朝会最后的。
便是座下的大臣亦有不少人神色有异,应是也发现了这小子的存在,比如那尉缭就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得意味深长。
看来国尉还是对胡亥抱有期待,不过……在他看来,这小子来此多半不是为了正事。
对于胡亥的目的,嬴政亦有些好奇,侧头吩咐赵高将胡亥留下,才转回心思,放在众臣的商讨之上。
待朝会结束,嬴政到了书房之中,胡亥正百无聊赖的等在这里。
嬴政看向胡亥,这小子还没有察觉他的到来,身前放着一本书,看样子已经翻看了几页,不过现在已经是单手撑着下巴,一副似睡非睡的样子。
“这几日,你窥探朝会,所为何事?”嬴政站在胡亥身侧道。
同时他也看清了胡亥身前的书,是韩非的《孤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