劭“所以我说他有点意思。”
两人对视一眼,片刻后林予礼率先道“自污。”
崔劭食指点了点桌面“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梁国公手握重兵在外,可以龙椅上那位的多疑却对他们父子屡屡委以重任。”
林予礼笑“这些时日我听好些人私下提起梁国公,言语间带出那意思多是心慈手软,缺了一份魄力。”
崔劭失笑“被戴了绿帽还能哑忍,谁不觉得他魄力不足太顾旧情。”
林予礼“能掌兵却缺少魄力念旧情,父子兄弟不睦,怪不得皇上信任了。”
崔劭和林予礼相视一笑,在皇帝可用之人过分有限的情况下,陆家父子自然而然便得到了皇帝的重用。陆氏虽然是老牌勋贵,可因为几代人人丁不旺,其实根基并不深,皇帝的信任极为重要,这些年陆氏的扶摇直上少不了皇帝的原因。
“他人笑梁国公无魄力,梁国公得笑他人看不穿。”林予礼轻叹,“我又何尝不是,要不是先生点醒我,也和他人一样无知可笑。”
崔劭一语双关“姜是老的辣。这两年在外,感触日深。”
林予礼也有此感,怪不得先生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把他和崔劭接连放到地方上磨炼,很多东西真不是在京城那种环境下能体会到。
崔劭道“先前我和陆瀛说好,改日登门拜访梁国公,届时你和我一块去。”
林予礼点头说好,想起了世子陆瀛,遂问“你观陆世子如何”
崔劭毫不客气“平庸,远不如陆洲,更不类其父,梁国公府的继承人之争且有一场好戏。” 嫡弱庶强,还兄弟不合,是家族之隐患,一个不好就会造成分崩离析。
倘若世家遇上这种事,为了保证家族的绵延昌盛,会一面极力撮合兄弟关系,一面资源向强盛的一方倾斜。如果兄弟实在难以调和,而庶出一脉确实有压倒性的优势,那么会舍弱取强。
如他们崔氏,从血缘上论,其实他祖父乃崔氏旁枝,然而祖父才干远在当年主枝一脉所有子弟之上。于是,崔氏阖族鼎力支持祖父,助祖父登上相位,整个崔氏也在祖父的带领下成为世家之首,自然而然,他们这一脉成为了新的主枝。
假如将来旁支隔房有惊才绝艳的子弟,能力远在他之上,他也会退位让贤。
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家族的利益永远凌驾于一人一房一脉的利益之上,那些只讲究所谓血缘正统,让无能者上位的世家,早就淹没在历史洪流之中,一将无能累死千军。
可就梁国公府的妻妾之间水火不容的关系,以及他了解的陆瀛,陆瀛没有那份退位让贤的自知之明。
崔劭摇了摇头“便是嫡次子陆江才干也在陆瀛之上,又有陆洲在旁边虎视眈眈,端看梁国公能否当机立断,避免家族内耗。”
正所谓旁观者清,世子陆瀛资质平庸,难以当起引领陆氏的重担,有此感的外人并不少。
其实当局者也不迷,梁国公这个父亲,也心里有数,颇为苦恼。
哪怕是窦夫人,何尝没有一点明白,不然何以哄着陆江娶了对他毫无裨益的窦凤仙。然而窦夫人这明白又不是非常明白,在她看来,长子陆瀛能力略有不足罢了,依然能当大任。且他作为长兄,自幼有责任心,对待下面的弟弟妹妹宽容和善,他掌权是最佳的选择。至于出色的次子,正可辅佐长兄,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说来说去都是一番拳拳慈母心肠。
次日就是新人拜见公婆,和和融融过去,打发了小一辈,窦夫人和梁国公府说了几句对新媳妇的体面话,自然而然把话题转移到了女儿陆灵犀身上“说来灵犀也就比老六家的小了一岁多而已,这丫头却至今都没说定人家。”
梁国公共有三个女儿,余下两个庶女十岁都没到,很多年里,陆灵犀都是独女,岂能不疼爱,他笑着道“总想给她寻个最好的,可看来看去都有美中不足之处,一年两年就拖到了现在,是该抓紧了,姑娘家花期有限,不能一直耽误下去。”
窦夫人笑“那公爷可有中意的人了,也好叫我心里有个数。”
梁国公看窦夫人“你有吗”
迎着梁国公的视线,窦夫人知道他看出了自己的用意,便也不做隐瞒“还真有一个,公爷昨儿该是也见过了,崔氏无忌,公爷觉得如何。”
梁国公大笑,指了指窦夫人“你倒是会挑,一挑就挑中了最好的那个。”
窦夫人揣摩着他的神态,没觉得有不悦之处,遂笑“为人父母,自然想把最好的送给儿女,公爷难道不是”
梁国公还真是,他也考虑过,要是能和崔氏缔结姻亲,陆氏绝对能更上一层楼。若是早几年,他觉得高攀不上,可这几年朝廷局面越发混乱,崔相把儿子和弟子都放出来,还放在他不远之处,梁国公觉得未必不能踮脚够一够。够得着皆大欢喜,够不着也无伤大雅,多得是想和世家联姻而不得的人家,皇帝都碰过钉子,不丢人。
梁国公捋了捋胡须“倒也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