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孤岛(1 / 6)

眼见周围因为好奇而聚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最终还是施经纬先让步了。

他伸出手,让谢成芳把他从地上扶起来——这一届执行者的身体状况实在太糟,哪怕在脑电波构建的精神世界里,他的身体也呈现出一种令人忧心不已的过分虚弱之态,别说谢成芳这种一级机甲师,就算来个服用过基因改造液的八岁小朋友,都能把他从地上拎起来:

“那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谢成芳想了想,觉得有些事还是早早说开的好,要不一直这样互相扯后腿也麻烦,便点头应声道:“好。”

两人互相搀扶着,拒绝了周围所有人“搭把手”的毛遂自荐,往机甲模拟训练室旁边的独立休息区走去,将一干外人对他们的讨论扔在了身后:

“你说谢成芳为什么拒绝执行者呢?”

“要我说,那理由可真太多了。就算他们两人都是基因残缺者,可谢成芳毕竟身体素质好,将来能留下正常子嗣的概率也高一些,执行者……不是我小看他,我真心觉得他能从机甲上留一口气下来,都是主脑保佑。”

“而且执行者不都是要将主脑当成家人保护吗?那这岂不是就是新时代婆媳关系不和的典范,笑死我了,换做我,我也不想要这么个无事不知的男方长辈来管我。”

“比起这个来,我更好奇执行者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谢成芳。”

“我是不信负负得正那套的,两位基因残缺者加起来必要残上加残。要我说,很简单,就是施经纬这个狗贼见色起意。”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你不能因为施经纬常年检查主脑断你娱乐网你就说人家是狗贼——虽然我也觉得这人时不时断网真得挺狗的——但是他可是执行者,还是历代执行者里最年轻的天才,你觉得他是那种看人只看脸的浅薄之人吗?”

“是的,我觉得他是啊!!!”

“???”

在无数半真半假、或认真或玩笑的猜测声中,唯有曾与谢成芳和施经纬有过短暂接触的人们,内心短暂地涌现出了一点犹疑:

这对基因残缺者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呈现出某种微妙的互相追逐和试探的架势,可他们在对方身上试图寻找到的,究竟是什么?

难道他们也和普通人一样,在言及婚姻与爱情时,会考虑智慧、美貌、家境与性格等再正常不过的因素?

只不过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只在他们的心头盘桓过数秒钟,就被抛之脑后了,根本没人愿意深究这个问题:

算了算了,想那么多干嘛?他们能找到和自己契合的另一半,明明是好事,只要说开了,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

就这样,唯一一个窥探主脑真相的机会,便从他们身边悄然溜走了。

命运跟全新蓝星上的人都开了个大玩笑,将揭破真相的机会曾摆放得离他们如此之近,却又让它的消失与隐没来得如此之快,以至于除了早就心有怀疑的谢成芳和施经纬两人之外,直到十余年后,才有两位后来者,从早已失踪、甚至已宣告死亡的二人手中,接过这揭示新蓝星真相的“至高密钥”。

日后不谈,先说当下。两人一离开机甲模拟训练室,谢成芳就动用了一级机甲师的权限,将二人安排在了最不易被人打扰的内部独立隔间里。

在确认这场对话不会传到任何人耳中后,谢成芳这才开口道:

“我其实早就想跟你认真谈谈这件事了,执行者。”

她交叉起十指,暗蓝色的桃花眼里带着一点半真半假的笑意,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讨论“今晚吃什么”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落在施经纬的耳中,却约等于宣判了他所有或公事、或私心的死刑:

“我不知道你一定要追求我的用意是什么,但恕我直言,你怕是永远也不可能从我身上,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施经纬沉默片刻后,低声笑道:“你以为我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要不你说给我听听吧。”

他看向谢成芳的眼神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不少科研所的人甚至因此而背后说过不知多少闲言碎语,说他看起来半点魄力和阳刚之气都没有,真不知道这么个看起来特别好拿捏的小年轻,是怎么顶住全新蓝星的强烈反对,一次又一次启动分明无果的主脑自检程序的:

“我不是那种不知分寸、撞破南墙也不回头的傻子,只要你能说服我,我自然不会继续做无用功。”

其实在这番话出口不到一秒种后,施经纬就反悔了。

他对谢成芳的执着,并非不明真相的外人所理解的那样,出于诸如美貌和智慧等浅层的原因,而是来源于某种连他自己都不知为何的,来自灵魂的共鸣:

就是她了,就是她了。她是不受主脑操控的失控棋子,是跟我一样的基因残缺者,是能够理解我的忧虑,能够与我站在同一战线上的人!

但甭管施经纬看起来多离经叛道,他平日的行事作风有多散漫和不按常理出牌,可说到底,他依然是个科研人员,最能令他心悦诚服的是数据、案例与事实,终究不是灵感、天意与直觉。

于是这种“发自灵魂的悸动”,只在他和谢成芳联手在炽白之星风暴中抗击陨石的时候,短暂地出现过那么一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