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船的“阴沟”小成这样。
他一把拽住被他附身的男孩头发,死命地往下薅,摇篮里的婴儿被迫与魔头共处一室,哭得快要背过气去了。
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为什么这些豁牙漏齿、分明毫无可取之处的小崽子,配得到这样的保护?
为什么……为什么……
“见鬼!”
王格罗宝的声音远远地传进他神识:“来不及了哦,濯明兄,别弄了,赶紧撤。你今夜杀人,必定惊动了星辰海,那两个人间行走身上蹭了你的莲花印,他们自己感觉不到,高手一看就明白,都时候找到镜花村不过片刻的事。我看还是徐徐图之吧,唉,可惜,咱们筹谋这么久,还是打草惊蛇了。”
这蜜阿败类,可真是搓得一把好火,濯明本来就在暴怒的失控边缘,被他一句话激成了腾云蛟,七窍都不够他往外喷汽的!
屋里婴儿的哭声戛然而止,一团不管不顾的“雾”从那小屋里炸了出去,升灵级的幻术转眼盖住了整个镜花村,蒙在了每个人的梦境里。
濯明已经理智全无不计后果了,将先前种种“秘密渗透,神不知鬼不觉”的计划忘得一干二净。
镜花村中爆发的灵气一下惊动了村里的法阵,玄隐山上本已经撤回目光的闻斐瞬间从入定中惊醒:什么人!
而此时金平城里,庞戬总觉得自己有些目眩。他回到总署自己的住处,静坐内观,沉淀下心绪,隐约觉得眼耳鼻舌上似乎沾了什么东西,但模模糊糊的,以他的修为竟看不清……
突然,一道来自玄隐山内门的问天飞了进来,庞戬骤然被惊扰,心神一震。
那原本只是轻飘飘黏在他五官上的浅痕“活”起来,趁机往他神识里钻去,七八只因果兽连滚带爬地围拢过来,房檐上的青铜铃登时炸了锅。
糟!
庞戬觉出不对已经来不及了。
浅痕变成了莲花印,死死咬住他神识,灵台剧痛。就在这时,有人一脚趟开了天机阁重地的重重法阵,直闯进来落在庞戬面前,两根冰冷的手指抵在庞戬眉心。
庞戬脑子里“嗡”一声,灵台上好像刮起了白毛风雪,给他扫了个透心凉,那险恶的莲花印被打了个稀碎。
他听见耳熟的声音骂道:“怎么又是这头阴魂不散的秃驴。”
庞戬倏地睁开眼,与十四年前殊无二致的面孔撞进他瞳孔,他却张了张嘴,一时没敢认。
来人正是连夜从玄隐山赶回来的奚平,来不及寒暄,他不客气地拽过旁边的问天,直接拆开:“那炼丹的哑巴?他怎么还跟镜花村有关系……所以你刚刚去过镜花村?”
擅闯天机阁,开口就出言不逊,披头散发没穿鞋……“炼丹的哑巴”……
庞戬快被他身上的邪祟味熏懵了,一时不知道外面乱响的青铜铃是因为那莲花印,还是在“欢迎”这位。
“是,镜花村怎……”
庞戬一句话没说完,同僚传信突然爆炸似的涌进来。
“总督,镜花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为何我夫人方才擅自离开?”
“我夫人也是,我感觉不到放在她身上的护身符……”
“等等,我感觉到她了,她怎会突然出现在金平!”
此时金平天将破晓,一个镜花村中的女子乘着符咒落在了金平街头,那处正好有一个不起眼的灵脉破损点。
她茫然四顾片刻,直勾勾的眼睛里渐渐流露出偏执的恨意,从手中摸出什么东西,狠狠砸向地脉——那是一枚莲子。
金平防卫立刻启动,青龙塔上一道强光落下。这时,一道宝蓝色的身影飞也似的掠过,一把护住那女人,用后背挡住了青龙塔扫来的光,一人一半仙同时湮灭在强光里。
女人手里扔下去的莲子趁机落在灵脉里生根发芽,蔓延开去。
与此同时,金平城中好几处发生了同样的事,龙脉震颤起来,将跑公车的轨道震变了形,地下排污的管道破裂,恶臭气息泛起——
只听“嗡”一声琴响彻金平上空。
丹桂坊的青龙角宿塔上落下一个人影,琴音中裹着承自照庭的剑意,瞬间将不安的龙脉按了下去,直指作乱的莲花。
动荡不安的塔檐铃陡然一顿。
庞戬吃了一惊,他还没来得及将龙脉图交给奚平,对方却像已经了如指掌……
这是奚士庸吗?他一时恍惚,记忆和眼前人无论如何对不上号。
别说地下龙脉,奚平现在站在金平大街上都不见得找得着北,可龙脉动荡的瞬间,他灵台中的照庭碎片立刻应和起来。一刹那,整个龙脉走势、断续之处,全投射在了他灵台之内。
太岁琴音不停,奚平心里却掠过了浓重的阴影。司命说的鬼话他虽然不完全信,但显然,他师父的本命剑确实与龙脉有极深的联系。
他心里有一万个疑问,一时捋不清楚,转生木那一头,也再没有一个听遍魔音的人为他解惑。
此时奚平只有作为升灵的直觉,他对这事感觉很不好……一家一国的命运,怎么能挂在一个人身上?那人岂不是要被坠死?
但此时顾不上那许多。
七座青龙塔灯火通明,天机阁与开明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