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屁。
无心莲那疯子被他打疼了,总算有点清醒,眼看有退缩转移的意思,奚平猛地将神识探入地下,抓住一截没来得及逃脱的藕带:“别走啊相思病兄,上次南蜀你殷殷呼唤之情,我还没还呢。你不是跟我表兄庄王殿下神交已久么?可惜他不在,筑基去内门进修了……”
奚平说到这,牙尖不小心划伤了舌头,嘴里立刻充斥起血腥味,轻轻地抽了口气,他“嘶”出来的话音里带了残酷的笑意:“就是他选了清净道,太上忘情,眼下安适得很,以后跟你恐怕是不能‘惺惺相惜’了。不过我可以尽地主之谊,领你去他府上参拜一圈,也沾点喜气。”
濯明被剑捅回来的理智生生又给话说飞了,闻听“清净道”三个字,他就“嗷”一嗓子就地变成了疯狗。
顶着千刀万剐之痛,无心莲的藕带从下水道、臭水沟……整座金平城里所有藏污纳垢的地方钻出来,大团臭烘烘的白花上长满了嘴,齐声吼道:“烟、云、柳!”
庞戬一枪打出去一梭子避火符咒,将城中好几处因大动干戈而冒出的火星按了下去,以防民宅发生火灾。一不小心听见了这二位令人费解的交锋,疑心自己是太闭目塞听了——怎么近来邪魔外道上都流行起花名了?还都起的这么引人遐思?
无心莲抵死疯长,高塔上的太岁琴三声惊魂之音,一声高过一声,恍如劫钟降世。升灵的神识盖过整个金平宁安地区,奚平单手在半空中一抹,手里拈起一本古朴的书。
正是他从余尝那黑来赖着没还的《去伪存真书》!
书页无风自动,无数与濯明的莲花印如出一辙的莲花从书页间飞出来。
金平仿佛下起鹅毛大雪来,每一片雪花都是莲花的形状。
城中修士们没来由一阵毛骨悚然,庞戬瞳孔骤缩,挥手架起一把大伞,没筑基的半仙们更是连躲都来不及,集体僵在了原地。
然而那雪片似的莲花印仿佛个个有灵,甚至没有一朵落在不相干的草木上,全被四处乱钻的无心莲粘了去。
去伪存真书复制同级修士手段,肯定没法像原版那么高明。但恰逢七座青龙塔和龙脉加持,外加濯明不知为什么有点癫了,他竟着了自己的道!
无心莲这漫长的一生中拘过无数神识,强的、弱的、有趣的、无聊的……他还是头一次自己尝到莲花印的滋味,像一朵即将生生被从蒂上撕下去的花,每一根脉络都在断裂。
“你以为……”
整个金平都回荡着濯明那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下水管道中的蛇与鼠四散奔逃。
奚平对每一朵莲花印的控制精确到了毫厘,扣着《去伪存真书》的手上青筋暴起,哪怕是升灵,真元也险些被这一下抽空。
他蓦地将莲花印一收:“就你会盖戳?”
就在濯明几乎被他“连根拔起”的瞬间,王格罗宝喝道:“接住!”
远在三岳西座的项宁分出一部分神识,没入那莲花上的舆图拓本中,瞬间震碎了所有粘在无心莲身上的莲花印。
王格罗宝一把抄起濯明跳进海里,往生灵鲵将二人含入口中,鱼影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被剑气招来的悬无、陆吾引来的凌云修士几乎同时抵达了这座荒岛,双方面面相觑。抓捕蜜阿叛逆的凌云修士是三个升灵带着七八个筑基好手,本以为抓王格罗宝与濯明绰绰有余,谁知意外遭遇了这么一位,都傻了,立刻便要给内门报讯。
悬无反应极快,双手结印织了个灵气牢笼,将所有人倒扣在里头。
血染红了荒岛周围的海水,看不见的往生灵鲵沉入水底,悄然随洋流游往远方,让仇恨漂了上去。
升灵大能殒落,南海电闪雷鸣,飓风涌起,风波一直抵达了千丈之下的南海秘境,正热火朝天干活的百乱民们抬起头,听见山谷中传来悠长的醒龙悲泣。
而另一边,横插一脚的项宁以蝉蜕之力,迅雷不及掩耳地穿透了舆图拓本,顺着无心莲撑出来的裂痕涌入金平城中。
奚平的真元方才被去伪存真书抽掉了大半,猝不及防被反噬打碎肋骨,扎伤的肺腑将他呛出了一口血,太岁琴音登时乱套。
所有人都惊呆了。
自灵山落成以降,除千年前逃窜至末路的上古魔神,与近来公开叛出三岳的悬无,蝉蜕公然出现在他国领土,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连当年南阖北进时,走火入魔的澜沧掌门都不曾亲自下过凡!
不是澜沧“讲武德”,而是修士一旦到了蝉蜕境,就已经变成了灵山的一部分,一座灵山去撞另一座灵山,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项宁是少数神魔大战之后出生的蝉蜕,什么都没经历过,无知无畏。偏偏现如今三岳山中无老虎,就剩个脑浆被人掏去蒸猴脑羹的他,没人管得了!
项宁出手的刹那,其实已经感觉到了隐约的不安,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钻进舆图拓本,便已经没有了后悔余地。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出于恐惧,只会变本加厉地自欺欺人。
项宁永远也忘不了,早年间掌门无意中给他的一句评价,说“阿宁不论为人还是修行,各方面都能面面俱到,只是略失于优柔,临大事难有决断,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