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端到桌子中间,接着从自己碗里往宋晏卿的碗里夹面。
他的手很稳,很快两只碗里的面条就相差无几,最后他又夹了个荷包蛋过去,才把碗推回宋晏卿面前,“以后吃的东西,我们都一样。”
“为什么?”宋晏卿看着碗里多出来的面跟鸡蛋,愣了许久才呐呐问道。
从他记事起,家里有什么吃的用的,都要先满足宋宴婉,后来父亲跟继母生了弟弟,就更轮不到他了。
一个水煮的荷包蛋,对于云阳城大部分人家来说,都是寻常之物,何况宋家并不穷,但继母管家,他一年确实吃不到几回。
章北庭认真道:“要不是你帮我请了大夫,我不知道还能不能醒得来,而且我们两个人,一个被逼,一个被骗,都是受害者。”
顿了顿,他问,“你若是没有心仪之人,我们不如先这样过?”
宋晏卿闻言先是一愣,接着瞪大了眼。
他的眼睛比寻常桃花眼要大一些,这么一瞪就圆溜溜的,莫名的可爱。
“你觉得呢?”章北庭追问,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宋晏卿低着头,“没有,我没有心仪之人。”
这算是委婉地答应了,章北庭松口气的笑了下,低头吃面。
宋晏卿其实不太明白“先这样过”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碗里多出来的面跟鸡蛋让他觉得,章北庭的就这样过,已经好得让他不敢相信。
代替宋宴婉上花轿前,他想过很多种后果,被退回宋家,被打,被骂。
新婚当晚,章北庭气急攻心昏迷过去,更是让他对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害怕到了极点。
就算后来他用自己唯一值钱的银簪当诊费,请来大夫给章北庭看诊,他也没觉得章北庭会因此原谅他。
宋晏卿怎么也没想到,章北庭醒来问清楚缘由后,既没赶他走,也没凶他骂他,还说以后两人吃的东西要一样。
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待遇。
宋晏卿低头,一滴泪落在桌子上,他连忙移了移碗,遮住湿痕。
两人谈过一回,之后饭桌上虽然安静,但好在不那么尴尬了。
吃完饭,宋晏卿麻利地收拾了碗筷去洗。
章北庭没有争着去做,他饿得厉害,刚才吃面没控制住速度,这会儿胃里有些难受。
“有人在家吗?”一个十二三岁的童子,提这个纸包站在门口高声问。
章北庭走到院子里,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确认这人他不认识,便道:“你找谁?”
“我师父是前日给你看诊的孙大夫,”童子走到章北庭面前,“他让我来给你送药。”
这时宋晏卿也擦了手从灶房出来,确认童子没有说谎。
“那个,我已经醒了,就不用喝药了吧?”章北庭没有去接童子手里的药包。
“我师父说,你会晕倒是气滞血瘀所致,就算醒了,也得再吃一剂活血化瘀的药,”童子道,“你是读书人,应当清楚讳疾忌医的后果。”
章北庭:“……”
他倒不会讳疾忌医,可这是中药啊!
光看着就觉得嘴里在冒苦味了。
可当着个小孩跟宋晏卿的面,他更不好意思说怕苦,便不情不愿地道:“给我吧。”
童子指了指旁边的宋晏卿,“那日他给的簪子,我们典当后扣除诊费还剩下六十二文,这副药一共七十六文,你再给十四文就好。”
章北庭:“稍等一下,我去给你拿钱。”
他在卧房的柜子翻了会儿,才翻出一个干瘪的钱袋。
记忆里,这是原身所有的钱财了。
章北庭把钱袋里的钱全都倒在桌上,认真数了数。
一共四十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