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见状麻利地一把拉住男人,作势就要往地上坐,结果看到地上大家踩来踩去的,有些脏,她若是坐下去的话,身上的衣裳必定会沾一层灰,便坐到旁边的凳子上,拍着大腿干嚎道:“大家评评理啊,他们不仅不承认火锅锅底里有死老鼠,还要血口喷人污蔑我们。”
章北庭没理他们,只看向旁边的伙计,问:“是谁接待的他们?”
“是我。”范明小声地应了句,站了出来。
章北庭道:“将你怎么接待他们的都说说。”
范明回忆了一下,道:“他们两人是半个时辰之前来的,当时食肆里的客人多,他们又想找个人少的角落坐,就多等了一会儿。”
说完他看了章北庭一眼,章北庭点了点头,他就继续道:“我看他们是第一回来,特意在旁边守了许久,将每样菜要涮的时间都介绍清楚,给其它桌上茶上菜的时候,也有多留心。”
“你做得很好,”章北庭颔首,先是肯定了他的做法,又问,“他们看到死老鼠后,也是你最先过来的吗?”
“是,”范明指了指旁边桌,“当时我正在这里清理客人盘子里的骨头,听到那位娘子尖叫,便赶紧放下东西过去询问。”
章北庭又问:“当时这两位除了尖叫,还有别的什么反应吗?”
范明道:“这位娘子丢下筷子从凳子上站起来,她相公则踩在凳子上说有脏东西。”
“没别的了吗?”章北庭继续问。
“没别的了,”接话的是旁边桌的客人,他道,“当时你这伙计正在给我家小孙子清理盘子里的骨头,听到叫声后,我们也看了过去,就你伙计说的这样。”
“多谢,”章北庭行了一礼道,“我还有一个疑惑,想请您娘子帮忙解答。”
客人不解,“我娘子?”
他对面坐着的老妇人则干脆地对章北庭道:“什么疑惑,你问吧。”
章北庭抱歉地对老妇人点了点头,问:“请问刚才您看到我将那只死老鼠从锅里捞出来时,是什么感受?”
老妇人刚回忆了一下那个画面,胃里就是一阵翻涌,紧接着发出一阵干呕的声音。
刚才不止她一个人看到那只死老鼠,听到章北庭的问话,又有老妇人带头,周围接连响起好几声同样的干呕。
章北庭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遗憾,这几个客人怕是最近都不会来食肆吃饭了。
但此时也没别的办法了,他看向闹事的那女子,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没有说话。
先前他一直冷着脸,女子反而镇静许多,现在看到章北庭唇角带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顿时有些慌,道:“我不像他们那样胃口浅,不行吗?”
“不,”章北庭摇了摇头道,“你连刚才想坐地上撒泼,都嫌地上脏,怎么可能在有死老鼠的锅里吃了那么多东西,却只尖叫。”
他这话一出来,客人们顿时也反应了过来。
是啊,要是自己在煮了死老鼠的锅里吃了那么久的火锅,发觉之后,第一反应肯定不是尖叫,而是将喉咙抠烂都要将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
这女子身上的衣裳虽然半新不旧,却洗得很干净,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指甲缝里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脏污,一看就是个讲究的。
怎么可能忍得了自己吃了那样的脏东西。
大家看向两人的眼神顿时变了,讨论也换了个方向。
“这是来讹人的吧?”
“不知道是想讹钱还是想坏了有间食肆的名声。”
男子还没反应过来,发现已经换了个风向,眼里的焦急一闪而过,想要开口说什么,女子连忙先他一步道:“你们锅底里有死老鼠,不想想是怎么出现在里面的,还要怪我吃了不吐,到哪里去说都没有这个道理吧?”
她现在冷静下来了,只要她咬死自己胃口好,不容易吐,有间食肆就摆脱不了锅底里有死老鼠的名声。
章北庭摇了摇头,走到桌边,“你们将死老鼠放到锅里后,就没吃过锅里的东西,自然不会觉得恶心。”
说完他拿起两人用过的蘸碟,给旁边几桌同样吃火锅的客人展示了一番,然后道:“请大家对比一下,他们的蘸碟跟你们面前的有什么不同。”
“差不多啊,都是葱花蒜末辣椒跟香油这些。”
大家讨论了片刻,很快有细心的反应了过来,“他们蘸碟里的油已经凝结了,我们的还没有。”
“是,”章北庭点头道,“食肆里到处都是炉子,比外面温暖许多,碗又离炉子不远,若不是放得时间足够久,里面的油花不会凝结。”
有吃火锅的客人接道:“我在听到她尖叫后,就没动过筷子了,我蘸碟里的油星子一点都没凝结。”
这时就算再迟钝的人也反应了过来,那两人肯定是将死老鼠趁没人注意的时候丢进锅里,然后就没吃东西了,又静静地等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