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中,武拂衣赶往了废太子府。
自从胤礽一家迁出宫,她只在石氏出殡时来过一次。
对比两年前石氏刚刚去世时的光景,眼前的宅邸越发萧索。落叶枯枝堆了一地,廊檐上的蜘蛛网也没人清理。
石氏不在了,废太子府像是失去了主心骨,都没个好好管事的。
至于允礽,他早就万念俱灰。每日如行尸走肉,除了必要的进食,就是把自己关在屋内什么事也不做地发呆。
此刻,允礽一言不发地站在弘晳床榻边,两眼直愣愣地看着软塌上已经死去的儿子。
只见弘晳死亡时表情定格在一个无比怪异笑容上。
他的五官仿佛扭曲到一起,像是极度兴奋到达顶点,却突然遭遇极度恐惧而狰狞地挣扎起来。
“奴才给皇上请安。”
“奴婢给皇上请安。”
……
一连串的请安声响起。
允礽慢了好几拍,才从茫然中回神。慢慢回头,看到老四身着一袭沾着雪花的黑斗篷出现在了视野中。
他想站起下跪,但身体一个踉跄差点,直接以头抢地摔下去。
御前侍卫反应得快,及时扶住了允礽。
武拂衣看着废太子,从他身上寻不得几分生机。四十四岁的人已经几乎满头白发,形容枯槁,瞧着比康熙都要苍老。
“罪人允礽给皇上请安。”
允礽跪了下来,早就没了昔年的桀骜与张狂。
“恳请皇上查明弘晳死因,他才二十四岁,前些日子还好好的,不该这样死了啊!“
“二哥,你先起身。”
武拂衣向侍卫扫了一眼,让他们把允礽扶到椅子上。
瞧着曾经目下无尘的允礽如此落魄,难免叫人心情不悦起来。
不是同情,只是唏嘘又有几分愤怒。
允礽夺位失败,被圈禁于此,却也没亏待他吃穿用度。对比百姓在为求温饱努力生活,为什么他怎么就不能彻悟呢?
这番话,其他人想可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武拂衣却是经历过更黑暗的恶鬼地狱牢笼,而每年派十三定期看顾允礽,都有劝他想开些。
被圈在此,写写书打发时间也是好的,或是有想看的书或戏本子都能给捎进来,但允礽一条建议都没听取。
说到十三,十三就来了。
允祥负责被圈的废太子与老八两府起居,弘皙突然暴毙,他自是被通知到。
他一收到消息,就下令把日常给废太子府送物资的人员都给拘捕了,确保第一时间把可疑分子给控制住。
“臣弟给皇上请安。”
允祥深知他对弘皙之死难辞其咎,好端端的青年人没有预兆死亡,必是有哪里出了大问题。
“臣有罪,臣监管不利,请皇上责罚。臣……”
“平身吧。”
武拂衣没让允祥把时间浪费在一句句自我检讨上,“先把案子给查清楚,问责以后再议。”
刚刚,她一到弘皙的房间,立刻辨析出一股叫人恶心又熟悉的气味。
在无限世界做任务,岂会没有处理过由鸦pian引起的恶性案件。太多家破人亡的凄惨悲剧,都是因吸食与贩卖du品而开始的。
这一罪恶根源竟是出现了京城废太子府内。
弘晳暴毙的模样,与那些吸du者吸食过量时的暴亡情况一模一样。
太医院与解剖院都派了人来。
证实了弘皙服用鸦pian过量,房间内还有没用完的棕色膏体,就是有陈旧尿味的生y□□在煮熟后所呈现出的状态。
允祥马上派人分别审问了弘晳的妻妾与废太子府的下人们。
从一众人口中得知弘晳近期脾气易怒又厌食,而没进后院有大半年了。
近两年,废太子府上没了石氏操持内务,各房各自为政。
弘晳脾气本来就不好,自从被圈禁后更是暴躁易怒。
以前嫡母石氏在世,她背后有太上皇、皇上都看中的石家,还能辖制庶子们的行为。
石氏去世后,没人再能管制弘晳。
弘晳是允礽长子,允礽自从被废太子位,每天都浑浑噩噩根本不管儿女生活。
李佳氏虽然是弘晳生母,但脾性柔弱,压不住儿子对他的妻妾们动则怒骂。
弘晳的妻妾们早就不争宠,恨不得能离弘晳远远的。
大半年前,弘晳习惯性一个人呆着是让她们求之不得。只要瞧着弘晳活着,哪管他究竟在做什么。
允祥提审了弘晳的近侍,从贴身太监口中还原了大致情况。
弘晳与内务府侍卫莫圭有私下交易,将好些从前收藏的古董都交易出去了。具体交易却是由弘晳亲自完成,不假借他人之手。
太监没有想过上报这种交易,因为弘晳在购买货品后,其心情就会好起来。
不是对人和颜悦色,而是沉溺到自己的世界中。有时,人一躺就是半天,像是做了美梦般脸上有古怪得意的笑容。
哪怕察觉到其中可能有点问题,但谁也没想让弘晳清醒过来。
弘晳清醒了,意味着他这一房从上到到下都不好过,只要人不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