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
程然也有些吃惊,望着站在不远处的白衣身影,他的袍袖微扬,随即便有一个绿色的大包袱被扔进了她怀里,她抱着还觉得有几分沉。
邬令仪没看她,微微垂着眼眸,看向了地上的琴瑟。
他的眼神其实很平静,也很淡漠,并没什么情绪,却无端生出几分让人觉得自己被厌恶了的感觉。
琴瑟被他看得身体僵住,连唇角的血都没有伸手去擦,脊背油然生出一股寒意,就仿佛自己在他面前渺小卑微得就像他脚边的一只随时可以碾碎的蚂蚁。
她没后悔来这儿,只是暗恨他竟然对区区一个凡人少女维护至此。
她何德何能让他这样!
邬令仪道:“你来做什么?”
琴瑟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因为他很清楚地跟她说过,没有他的允许的话,她便不必过来。
她便一时有些语塞,随即目光却注意到了程然身边那些弟子们,便又定了定神,抬头对上了邬令仪的眼眸,正要说话,却在和他对视的刹那间感觉到一种极强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比面对妖帝的时候还要更甚。
她便又垂下了眼睛,这才感觉喘过了气来,道:“我知道仙君不喜外人来小次山,但程然却私自带了这么多弟子聚众玩闹,我自然不能不管,所以……”
“这就是你打她的理由?”邬令仪打断了她,他的语气仍旧平淡轻缓,却仿佛已经不耐烦听到她的声音。
琴瑟怔了下,感觉被他打伤的地方又在开始疼了,她盯着他洁白如云的衣裳下摆,道:“我那不是想打她,只是她太目无尊长了,仙君不在,我只是在替仙君管教她而已。”
说完以后,她就感觉到一股极强的威压感令她呼吸困难,后背也不自觉地生出一股刺骨的寒意。
全场的弟子也都受到了这股威压的波及,感觉全身僵硬,无法动弹,心底有一种对于强者的恐惧感。
程然却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只是从其他人的反应里觉察到了几分,不由看向了师尊,他还是和平常一样没什么表情,但……她莫名觉得他似乎有一点儿生气?
过了片刻,邬令仪的声音才响了起来,随着他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众人也感觉身上的压力撤去,犹如死里逃生般呼出了口气。
“日后不论她做什么,你都不必管。”邬令仪淡淡道,“你也不必再来这儿。”
琴瑟长老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以后,不由妒火交加地看向他,不可置信道:“仙君为何要这样纵容她?”
“这和纵容有什么关系?”邬令仪道,“她和你又没关系,她做什么你为什么要管?”
其他弟子忍住了笑,仙君这话可真解气,琴瑟长老那脸都快绿了,仙君说得也没错啊,他的徒弟为什么要一个外人来管?
琴瑟长老胸口起伏了几下,才道:“我是戒律堂的长老,管的就是门规戒律,若她犯了错,我自然……”
“从现在开始,你不是了。”邬令仪似是已经不耐烦应付她,再次打断她。
众人一愣。
琴瑟长老这下子脸色是真绷不住了:“仙、仙君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以后戒律堂交给我。”邬令仪看着她,眼眸漆黑,道,“你可以回去了。”
琴瑟长老猛地愣住,正想说什么,在对上邬令仪的眼眸时,话却又卡在了喉间,身体渐渐发冷。
她忽然领悟过来,他……说的回去是指……离开空桑派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
他知道她来空桑派的目的是……为了从他身上找到灵珠吗?
所以……借此机会赶走她?
她不由遍体生寒,一句话也没再说,便匆匆离开了小次山。
*
在令仪仙君回来以后,众位弟子也就拘谨起来了,不敢再呆下去,纷纷打算行了礼告辞,却又被邬令仪的一句“你们继续”给定在了原地。
但令他们松了一口气的是令仪仙君仿佛真的不在意他们在这儿,说完以后便进了殿内,将他们都留在外头。
程然一手提着绿色的包袱,一只手端着装有新鲜荔枝的盘子进了殿内。
邬令仪就盘膝坐在莞席上,桌案上摆着一柄剑,他正用白色的帕子缓缓地擦着剑身,白色的帕子擦过剑身后便渐渐染上了几分血色。
程然目光顿了下,将荔枝和包袱都搁在了桌上,问:“师尊,这些血是……”
邬令仪的眼神落在荔枝上:“回来的路上顺手杀了几只妖。”
程然便将荔枝的盘子往他那边推了推,随即又道:“是……妖帝派来的?”
邬令仪剥开了荔枝的皮,露出了晶莹的果肉,他吃了一颗以后,才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又继续剥荔枝。
见状,程然便没有继续再问什么了,看来妖帝还是没有放弃从师尊身上下手找灵珠。
“师尊,外面那些师兄师姐是……”她本想着该和他解释一下的。
但邬令仪却似乎并不在意这个,看了她一眼,道:“我说过,你做什么都可以,不必同我解释。”
程然便不再说下去了,看他还在专注地剥荔枝皮,便打算出去了。
就在这时,邬令仪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