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暂代百门之长的是十大洞天之一的翻阳山掌门师尊宋青之。
翻阳山主修符篆,论起武力值,宋青之最多也就和朝山道人不相上下。他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自己这百门之长的位子坐不长,但是他和韦芳不合,并不想让这百门之长的位子落到韦芳手里。
郑长行和刘凤义并几个交好的掌门又和朝山道人商议到半夜。
如今正是要他们站队的时候。
站队,既是形势所迫的被动之举,也是主动出击,既然这百门之长早晚会选出来,自然不如推选一个对本门派有利的人。
只是韦芳冷血残酷,宋青之太过软弱,都不是上佳人选。
几个人聊到深夜,这才离开,郑长行离开的时候,又回头看了宴芳林一眼。
自打他到了青竹峰以后,两人倒是常见,只是除了日常打招呼以外,两人便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朝山道人说:“如今客人多,青竹峰房舍有限,不然我就搬出去住了,日日这样跟他们商议事情,打扰到你了吧?”
他说完便笑了笑,似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温柔高洁。
宴芳林道:“我没事,白天可以补补觉。”
朝山道人点了一下头,脱了外袍说:“早点睡吧。”
宴芳林往里挪了挪,然后面朝上躺在榻上。
不一会朝山道人便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灯光熄灭,房间里一片黑暗,唯有窗纸上透着一点微光。
宴芳林闻到他身上的檀香味,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你还记得当初在赤城的时候,我曾跟你提过解契的事么?”
朝山道人便扭头看向他,神色明显有些诧异。
宴芳林道:“当时你说,等赤城的事了了再说,如今事情都了个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该谈一谈?”
朝山道人沉默了一会,说:“你还是想解契?”
宴芳林“嗯”了一声。
朝山道人说:“为何非要与我解契?如果只是怕连累我声名,大可不必,如今外头都乱成什么样子了,早就没人关心我们是真道侣还是假道侣了。”
“和别人没有关系,是我想解契了。”宴芳林说。
朝山道人便没有说话。
宴芳林从榻上坐了起来,也沉默了一会,说:“如今正是我们青竹峰崛起的时候,我也知道,这是你毕生夙愿。咱们青竹峰修的是君子道,你与我结为道侣,本就与道义相悖,这是你此生唯一的污点。如今道门混乱,群龙无首,正是百年一遇的好机会,你与我在此时解契,表明你一心求道的决心,想必……”
“要是以前,我自然丝毫不会犹豫,”朝山道人说:“你说的对,我也曾一心求道,只想着有朝一日能在道门扬名,能让青竹峰再进一阶,你所谓的情与爱,我只觉得如虚幻泡影,不值一提……”
朝山道人说:“你容我再想想。”
宴芳林没想到朝山道人已经动情如此。
因为眼下的情形,和当初在赤城的时候又不一样了。
如今道门一片混乱,是朝山道人崛起的最佳机会,解不解契,可能眼下对朝山道人并无多大的影响,可从长远考虑,却影响深远。
就好比一个当官的,家属有污点,肯定会影响他的晋升,当小官的时候影响或许还没那么大,可真升到一定层次,这影响可能就决定他是六十岁荣休还是更进一步了。而解契就像形象宣传,可以表明朝山道人一心求道的立场,无疑会为他的形象加很多分。
如果能在此时大义灭亲,杀了郁青池,朝山道人估计可以直接飞升。
突然想到这一点,让宴芳林心中一惊。
他又觉得自己脑洞太大。
朝山道人杀郁青池,怎么可能呢。
他这样高洁又温柔慈爱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前程名利,去杀自己最爱的徒弟。
他胡思乱想着躺下,朝山道人忽然在黑暗中躺下来,然后翻身朝向他。
他心中微微一动,便感觉朝山道人又依偎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让他想起赤城那一夜,他有些紧张,身体微微弯曲,但这个姿态却让屁股撅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屁股碰到了朝山道人某个部位,又赶紧伸直了身体。
朝山道人说:“你与我,或许也可以这样十年百年地过下去……等到你哪日遇到心上人,咱们再解契吧。用你来换锦绣前程,如今的我,实在做不出来。我最近心累的很,你就莫再让我分神。”
宴芳林一惊,便感觉他抵在自己肩膀上,用力抵了一下,然后便突然远离了他,翻身向外。
唯有肩头余温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