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来,她望着投在面前的阴影,就听到旁边的人开了口。
“你也不怕感冒。”
男人的语气却听不出任何责怪之意,“就知道你在这儿,怎么一大清早跑过来,昨晚没睡好?”
说着,他就在她旁边蹲了下来,手里的黑伞还是稳稳地举着,没再让一丁点雨点飘进来——他自己的肩膀倒淋湿了一小片。
“能睡好才有鬼吧?”郁双扁扁嘴,“还说我呢,你自己好到哪去,我偷摸出门的时候可还看到你房间灯亮着呢。”
陆鸣:“……”
“可不兴揭短啊。”他咳了一声,“走了走了,你这出来伞都不带,还穿这么薄——”
“哎呀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啰嗦,”深谙他唠叨套路的郁双当机立断地捂住耳朵,“我忘了嘛,这天说变就变,天气预报还说今天是个大晴天呢。”
“总之先上车暖和暖和。”陆鸣看着她还流连在墓碑上的目光,忽然福至心灵道,“过几天再一起来看你爸。”
郁双:“……真的?”
陆鸣:“真的。”
她的视线立刻转回来,仿佛在确认这句保证的可靠性一般地连连上下打量,“那拉钩。”
陆鸣:“???”
“多大的人怎么跟小孩子似的。”他忍不住道。
郁双:“拉钩。”
“……拉就拉,拉拉拉。”
俩人撑着同一把伞在蒙蒙阴雨中越走越远,独留下供台上的一盒点心和陆鸣从怀里摸出来的几个苹果和橘子。飘落的雨点在光滑平面上划出水痕,汇成细小的溪流向低处流去。
俞若洋趴在窗户跟前,看着水珠爬成一道道小虫似的蜿蜒小路,他旁边就是塞得鼓鼓囊囊的书包,没拉严实的拉链口处还露出了薯片包装袋的一角。
“仔仔呀,这个也带上,”吱呀一声,老人从房门后探出头来,“拿去和小朋友一起吃。”
俞若洋:“……”
他该怎么解释所谓的“小朋友”其实绝大多数都比他大一轮了呢。
“不用啦奶奶,这些都够了。”他露出一个标志性的乖乖牌笑容,“我就去同学家住两天,他家爸爸妈妈还说要做大餐呢,哪还有肚子吃呀!”
老太太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满是皱纹的脸上还是笑得和蔼,“那路上当心安全,早点回来,奶奶给你做排骨吃,啊。”
俞若洋:“哎!”
他父母都是独生子女,祖父母又都走得早,如今收养他的这对老夫妇血缘关系上是远了些,待他却是如亲孙般的视同己出。
“您和爷爷也注意身体。”他想了想,还是多说了一句,“我回来帮您一起打下手。”
老太太笑了。
“好嘞。”她点点头。
他背着书包,转身走出了大门。
门扇落锁发出有些浑浊的闷响,将安宁和平静关在身后,也将一切风雨挡在铝合金之外。江北然的手还搭在指纹锁上,他就在路上凑合睡了一觉,到现在都两眼发晕没缓过劲儿来,但在听到从客厅传来的脚步声后立刻精神奕奕地抬头,正巧撞上了女人的视线。
“哟,瞧瞧是哪个大忙人。”她嗔怪地说,“不是说去外省有事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想你们了呗,回来看看。”江北然连忙讨好地笑道,“我爸呢?”
“老样子,书房。”江母道,“那咱们今晚走着,出去聚一个?”
他家的家庭氛围一向不错,说说笑笑的就把话题带了过去。江北然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道他的演技还是有不少进步的,转头又露了笑脸去跟才摘下眼镜的父亲打了个招呼,主打的就是一个完美好儿子。
他最后还是没抵抗得住睡神的猛烈攻势,一头栽在床上补了几个小时的眠。等到出门已是华灯初上,远处高楼大厦的一扇扇窗户都亮了起来,遥望着那些万家灯火,不由得升起一种模模糊糊的奇怪感觉。
不像责任感,也并非使命感,他对未来即将发生的事自觉没有什么自信也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但看着或明或暗的狭小窗口,想想在那之后努力生活的人们,他还是有一种希望这样的安宁永远持续下去的隐约冲动。
江北然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三两步跟上父母的步伐,表情如常地应和起他们的问话。
至少他不想留下什么遗憾。
路灯一盏盏地亮起来,祝槐独自靠坐在长椅上,临近傍晚,公园小径上早就不见几个行人了。树叶草丛间响起了微弱的蝉鸣声,她托着下巴,看那些在夜风吹动下宛如在窃窃私语的细碎阴影。
空旷的园地,鬼魅似的影子,还有不知从何而起的沙沙声——这景象搁正常人身上,就算不害怕也多少得有几分发毛。祝槐倒是一如既往地不走寻常路,她的注意力都放在手机的通话界面上,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都做什么,半天也不见有接的迹象。
屏幕颜色忽地一闪。
祝槐挑挑眉,也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哎呀,”她笑道,“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你接电话了?”
“别贫,你最好是找我有事。”对方显然困倦得直打呵欠,“我昨晚刚接了台手术早上又接一台,好不容易睡会儿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