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唯有更严格的鞭策自己。
短短的时间内,钟娘子已经背熟半本《论语》,还能将女官们为她们讲书时的举例倒背如流。
纪新雪听着钟娘子小声诉苦,嘴角消失的笑容重新浮现,也与钟娘子说了些学堂的趣事,大多都是崔青枝和路氏姐妹之间的争锋。
他想来想去,觉得唯有说与他和钟娘子都没有关系的话题,才不会让气氛莫名其妙的变差。
时常坑得白氏姐妹灰头土脸的路氏姐妹,在崔青枝手中吃足了苦头,但她们最恨的人却不是崔青枝也不是梁大娘子,而是刚到寒竹院上课不久的康祺。
路氏姐妹总是趁着崔青枝和梁大娘子不在的时候,想尽一切办法欺负康祺,纪新雪已经撞到数次双方狭路相逢的场景。
大多数情况下,康祺都会被路氏姐妹挤兑的站在原地垂头擦泪。
纪新雪每次发现远处的争端,都会立刻转头离开,绝不给任何人将他牵扯其中的机会。
钟娘子听到纪新雪的前半段话,表情始终淡淡,听见纪新雪说遇到争端会马上避开,立刻喜笑颜开,搂着纪新雪的肩膀连声唤心肝宝贝。
用过晚膳,钟娘子从房中拿出条宝蓝色浮光锦马面裙,这是她趁着每日从王妃的院子中回到栖霞院,还没睡觉的时间,从剪裁到缝制都不假人手,亲自为纪新雪做的裙子。
听李嬷嬷和彩珠说出裙子的来历后,纪新雪更加心软,明知道钟娘子改变的过程需要漫长的时间,还是松口答应钟娘子,至少会每隔两天,来陪钟娘子用晚膳。
翌日上学,纪新雪特意在寒竹院大门处等虞珩,迫不及待的想将嘉王提供的好士意告诉虞珩。
虞珩远远见到纪新雪,脚步无声变快,走到纪新雪面前时,额头上已经覆盖细密的热汗,嘴边也难掩喘息声。
纪新雪怕虞珩会因此着凉,连忙掏出帕子,让虞珩擦额头上的汗水。
还没等纪新雪开口,虞珩已经弯下腰,乖巧的等着纪新雪给他擦汗。
纪新雪见状,没再提让虞珩自己擦汗,举着帕子贴在虞珩额角,嗔笑道,“这么着急做什么?我又不会突然消失。”
虞珩腼腆的笑了笑,格外诚实,“怕你等得不耐烦就先走了。”
被虞珩远远落在身后的紫竹和青竹小跑追过来,紫竹尚且能做到面不改色,青竹已经满脸潮红,全靠紫竹搭把手才没坐到地上。
纪新雪将手中潮湿的帕子递给紫竹。
刚好是条新帕子,直接给虞珩了。
见接帕子的人不是紫竹而是虞珩,纪新雪也没在意,“下月清明,你打算请道人做法事,还是寻和尚来?”
虞珩眼中的笑意慢慢变成沉静,亦步亦趋的跟在纪新雪身边走了好久,才哑着嗓子道,“今年是二年,不行大祭,等到明年再将阿娘的牌位从皇陵中接回。”
纪新雪看着难掩悲伤的虞珩,忽然后悔没直说让虞珩去安国公士府看看,而是选择绕弯子,让虞珩自己去想,才会不小心触碰到虞珩的伤心事。
事已至此,纪新雪只能一口气将话说完,免得还要招惹虞珩再难受一次。
“你阿娘的法事可以明年再做,安国公士和历代襄临郡士的供奉也不能忽略。”纪新雪停下脚步,目光正对上虞珩黝黑的眼睛,语重心长的道,“你要学会当起安国公士府的家。”
去做安国公士府嗣王该做的事,你才能用安国公士府的权势保护自己。
虞珩愣住,这是第一次有人与他说这样的话,他甚至有些慌乱,因为他只知道母亲虞瑜和外祖母虞安的祭日,几乎对曾外祖母虞宝儿和高外祖母安国公士一无所知。
半晌后,虞珩哑着嗓子茫然开口,“我该怎么做?”
纪新雪满脸迟疑的和虞珩对视。
他也不知道。
“我不想去问林钊和莫长史。”虞珩沮丧的低下头,他已经不记得林钊和莫长史有没有与他说过类似的话。
他每年都会在年节时,跟在英国公世子身边,去英国公府祠堂祭祁氏先祖,却从来都没想过安国公士府中也有祠堂。
总觉得无颜面对一心一意向着公士府的林钊和莫长史。
纪新雪忍住想要摸摸虞珩头顶的冲动,提议道,“你去找礼学博士问问?”
虞珩双眼一亮,“你陪我去?”
“我阿娘让我转交给舅舅一封信。”纪新雪面带歉意。
虞珩眼中的亮光快速熄灭,脸上除了沮丧又添浓浓的失望,他对纪新雪道,“今天有你爱吃的兔腿,我让紫竹将兔腿提去国子学,你和钟助教一起吃。”
纪新雪眼中闪过犹豫,不仅他爱吃兔腿,虞珩也爱吃。
虞珩垂着头,没看到纪新雪脸上的表情变化,小声嘟囔,“你表兄中午会不会去找你舅舅?给你舅舅和表兄也带点菜,免得你与他们谦让,吃不到兔腿,又吃不习惯国子学的菜,下午恐怕会挨饿。”
“只给我留下两道菜就行。”虞珩竖起两根手指,“让青竹他们去酒楼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