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深思。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在安业生产冰糖。
长安冰糖是与江南果酒对标的奢侈品,冰糖对果酒,政权中心长安对虞朝最繁荣的江南。
若是随便哪里都能生产出与长安相同的冰糖,长安冰糖就会失去独一无二的地位。
对冰糖趋之若鹜的长安权贵们肯定第一个翻脸,转瞬就将冰糖忘在脑后。
纪新雪怎么会做如此自毁长城的事?
虽然命安业县令新建冰糖窑只是在钓鱼,但窑已经建好,总不能浪费。纪新雪沉思许久,终于想到了利用冰糖窑的好办法。
他要改冰糖窑为珐琅窑,专门烧制珐琅花瓶、首饰、摆件。
如果能在这个时候烧制出好看的珐琅,肯定会比果酒和冰糖更容易成为奢侈品。
拿定主意后,纪新雪特意关注过关于珐琅的信息,发现这个时代已经有珐琅,是从西域三十六国传到前朝,曾因为新奇和稀有闻名中原。
因前朝覆灭,珐琅逐渐没落。
见过前朝的珐琅后,纪新雪只能说珐琅的没落是必然。
这个时代的珐琅与他曾见过的珐琅差的太多,差别就像是现在用的黄铜锁和他曾经用过的电子锁都叫锁头。
纪新雪命安业县令建造的冰糖窑的时候,中途改了几次要求,已经让新建的官窑变成最适合烧制珐琅的模样。
他计划在长平帝派人接替安业内诸多空余的官职后,就征集役夫开窑,尽快烧制出像样的东西送回长安皇宫。
哪怕刚烧制出的珐琅外表还不能切合这个时代的审美,只要苏太后和清河郡王妃将其戴在头上,长安的命妇们就会想方设法的弄到相同的东西。
等珐琅风彻底刮起来,就不会有人再质疑珐琅是否好看。
道理虽然是这样,但纪新雪还是想要烧制出真的好看,能对得起身价的珐琅。
自从决定要改冰糖窑为珐琅窑起,纪新雪偶尔得到闲暇的时候都在研究烧制珐琅的过程或者完善最开始烧制珐琅的图纸,烧毁无数底稿后,只留下这么一张薄薄的图纸。
晴云故意踩着比平时重的脚步走到纪新雪身边,停在距离纪新雪五步之外的位置道,“公主,宣威郡主求见。”
“嗯”纪新雪心不在焉的应声,彻底勾勒往准备改动的线条后才抬起头,“你说什么?”
晴云早就习惯纪新雪心无旁骛的做某件事时的专注,立刻重复道,“宣威郡主求见。”
纪新雪拍了下脑门,立刻整理图纸塞回桌子下的夹层中。
怪不得他总觉得突然闲下来的感觉不踏实,像是忘了格外重要的事,原来是忘了宣威郡主。
“快请阿姐进来!”
等待宣威郡主的过程中,纪新雪忍不住摸了摸喉咙处,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身边的李金环、张思仪和林蔚接连开始变声,连虞珩的颈间也浮起明显的弧度,他总觉得最近说话的时候,嗓子很容易沙哑。
长平帝给他的密信中说莫岣的女儿是个聪明人,让他故意露出破绽让宣威郡主发现他的真实性别。
纪新雪摸着平坦的喉咙,眼中的茫然越来越浓。
这种事怎么在不开口的情况下露出破绽,难道邀请宣威郡主去泡温泉或者手拉手去出恭?
脑海中刚冒出这个念头,纪新雪就疯狂摇头。
虽然以宣威郡主的囊括各种风格的九房妾室来看,即使他真的邀请宣威郡主去泡温泉或出恭,吃亏的人也还是未知。
但他又不是死变态,怎么可能若无其事做出那种事。
到时候露出破绽,岂不是相当于直截了当的告诉宣威郡主,我知道我是郎君而且我也要让你知道
光是想象尴尬的场面,纪新雪都能凭空造出座公主府。
没等纪新雪想到办法,宣威郡主已经昂首阔步的绕过屏风,“臣给公主请安。”
无论多少次看到宣威郡主顶着几乎与莫岣相同的五官扬起灿烂的笑容,纪新雪都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他沉默了下才起身绕过桌子去扶宣威郡主,“阿姐快起来,不要与我如此见外。”
这明明该是句充满感情的话,他张口时却全是技巧,自己都觉得虚假。
纪新雪觉得他好难,自从长平帝登基后,整个大虞对他的人身安全威胁最大的人就是莫岣,宣威郡主偏偏长的如此像莫岣,唉。
殊不知宣威郡主看着纪新雪深沉的目光心中也发虚,总觉得像是在面对手段莫测的长平帝。
她先是毫无预兆的被长平帝点名带领千名金吾卫来安业保护安武公主,然后又在离开长安前,从莫岣处拿到长平帝赏她的红珊瑚和让她转交给纪新雪的亲笔信。
好在她顺口问了句‘陛下可是另有交代’,才在莫岣脸上看到恍然大悟的表情,继而听到红珊瑚是长平帝承诺等她完成差事后回到长安就会认她为义女,给她加五百户食邑的信物,信的内容是命安武公主对待她,像是长平帝对待她阿耶那样视若兄弟。
宣威郡主闻言,险些直接将红珊瑚和信封扔出去,满心都是‘我命休矣’的悲凉,她自认能借她爹的光混成有五百户食邑的郡主,继续在焱光朝时随心所欲、无人敢惹的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