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氏的虞。”
纪新雪抬手搭在虞珩绷紧的手背上,安慰道,“只是件衣服而已,谁都可以”
“这不是谁都可以做的衣服。”虞珩摇头,用力扒着碎布,指着碎布间闪闪折射光芒的地方给纪新雪看,“从前朝起,就只有虞氏的人能织出这种闪绸。虞氏有祖训,绝不会将闪绸卖给异姓人。嫡系子孙每年四匹闪绸,庶出每年只有一匹闪绸,出嫁女、入赘郎都不能再得闪绸。”
莫长史每年都会在江南‘采买’四匹闪绸送到长安,专门存放在安国公主府单独的库房中,算是安国公主府和江南虞氏从未言明的默契。
虞珩对江南虞氏的感情还不如英国公府深刻,也不担心自己会被江南虞氏牵连,只是觉得商州案的牵扯越来越大,心中有些感慨。
趁着辨认字迹的人还没来,纪新雪和虞珩又去看丝绢上的字。
夹竹桃,嗅毒,至人恶心、头痛窒息而亡,干枯烧烟亦毒。
雪上蒿,食毒,至人麻木、窒息
绯丝草,无毒,同时用以碧丝虫粉,使人失神、癫狂至死。
虞珩咽下嘴中的铁锈味,懊恼的将头埋入手臂中,不敢去看身侧的纪新雪是什么表情,“封地送来的口脂中有的绯丝草。”
纪新雪呆呆点头,下意识的摸了下嘴唇。
自从舍弃公主府的所有东西,穿着在安业成衣铺子现买的东西去庄子养病,他几乎没有再点过口脂。
在长安的时候他却经常点口脂,刚到安业公主府整日宴客的时候,更是每日都点不止一次的口脂。
纪新雪察觉到虞珩的懊悔,伸手搭在虞珩背上轻轻拍了拍,语气格外平静,“不是你的错,即使没有绯丝草,想要害我的人也会想到其他主意。”
况且安国公主府的口脂有绯丝草不是秘密,绯丝草和碧丝虫的粉末会使人失神、癫狂却鲜为人知,至少长平帝派来封地的太医不知道。
虞珩摇了摇头,不肯吭声。
纪新雪眼中的怜惜更甚,试图用冷静的回想过程带虞珩走出自责的情绪,“好在长安的时候,我给许多人都送过绯丝草口脂,但没有人出现与我相同的症状,可见幕后之人想办法让我接触到碧丝虫粉的时候,那些人都没在我身边。”
现下的口脂大多使用紫草作为原料,少部分口脂则是根据各种从前朝或者更早的时候留下的秘方制作,以绯丝草做口脂的秘方最开始有记载是在前朝的前朝,距今已经有五百年。
虞珩的母亲虞瑜作为长安身份最尊贵的贵女,每月都有让人瞠目的零花钱,自然不会在衣着首饰和胭脂水粉上亏待自己。
虞瑜想要独一无二的口脂,便有无数人争先恐后的献上秘方和成品。
最后,虞瑜在数不清的秘方和成品中选择了绯丝草口脂,因为绯丝草口脂最难得,符合她的地位。
绯丝草口脂的配方几乎与紫草配方一模一样,只是主料从紫草换成已经绝迹的绯丝草。
为了寻找绯丝草,虞瑜砸出去二十万两白银,终于分别在北方和南方找到十株绯丝草。
虞瑜留下五株绯丝草在长安公主府,让人将剩下的绯丝草送去封地公主府。两年后长安公主府内的绯丝草陆续枯萎,封地公主府却成功将五株绯丝草变成一小丛绯丝草,虞瑜也得到了她花费三年时间,耗费无数人力物力才制成的绯丝草口脂。
相比常见的紫草口脂,绯丝草口脂的颜色更鲜明,抹在唇上仿佛带着柔和的光亮,是让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区别。
从此,安国公主府口脂便随着虞瑜大出风头闻名长安,不知道有多少贵女暗自打听安国公主府是否会开个胭脂铺子,委婉的询问虞瑜卖不卖绯丝草。
虞瑜消耗三年加无数人力物力就是为了有与众不同的口脂,怎么可能为了钱卖口脂和绯丝草?
有虞安发话,虞瑜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同意每年给清河郡王妃送去一批绯丝草口脂,让清河郡王妃代她转送给宗室女眷。
这项事都是由虞安亲自操办,从来都没经虞瑜的手,虞安过世,公主府长史仍旧每年都会给清河郡王府送去一批绯丝草口脂。
以虞珩什么好东西都要紧着纪新雪的性子,头一次发现纪新雪为了起色好点口脂的时候,就将安国公主府特有的绯丝草口脂拿给纪新雪,距离现在已经有三年。
但纪新雪可以确定,他是在今年才感觉到不对劲。
“我们还没离开长安的时候,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纪新雪将问题抛给虞珩,故意在言语间露出破绽。
虞珩捏着眉心抬起头,眉宇间的褶皱越来越深,毫无知觉的顺着纪新雪的话往下说,“与在长安的时候没有太大关系,你是到安业后症状才开始加重,证明到了安业,你接触到的碧丝虫粉末突然变多。”
看着虞珩的表情从痛苦变成思索,纪新雪眼中露出笑意,专门挑虞珩答不出的话问,“碧丝虫长什么样?”
要是虞珩知道碧丝虫,就不会看到丝绢上绣的字,才觉得绯丝草口脂有问题。
果然,虞珩专注的思索半晌后,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这就给莫长史去信,让莫长史派人去当年为母亲寻得绯丝草的地方仔细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