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两天纪新雪特意没有出声,想给虞珩留出独自整理思绪的时间。
第三天又看到同样的画面,纪新雪长长的叹了口气,爬起来试图和虞珩谈心。
可惜让虞珩睡不着的是谁都无法立刻改变的心事而不是心结,纪新雪想让虞珩放下沉闷的情绪,唯有用其他事吸引虞珩的注意力。
两人从江南说到安业,再说到长安,不知从何时开始回想曾在太学和寒竹院发生的往事,直到天边浮现亮色才在马车的角落靠成一团陷入沉眠。
翌日晚上,纪新雪特意将‘谈心’的过程挪到睡前进行,过程却不如前一天顺利。
虞珩竟然装睡!
纪新雪明明记得他先将虞珩念叨的睡着了,然后才入睡,后半夜听到狼嚎惊醒的时候却见虞珩又在熟悉的位置发呆。
他默默回想在安业城郊养病的日子里,虞珩是用多大的耐心和包容忍受他控制不住的脾气,纪新雪心平气和的爬起来去找虞珩谈心。
如此重复了三天,纪新雪觉得这样也不行,他甚至没办法再确定虞珩在最开始谈心的时候是装睡,还是真的睡着又在不久后惊醒。
为了试探虞珩究竟有没有装睡,纪新雪将半夜‘谈心’的过程完美复刻到睡前,和虞珩背靠背坐在马车角落里瞎聊,直到困得睁不开眼睛陷入沉睡。
虽然纪新雪早就不再喝排毒汤,但绯丝草和碧丝虫粉末给纪新雪留下几乎无法改变的后遗症。他的觉特别轻,哪怕是赤脚踩在地上的声音都会让纪新雪惊醒。
从安业赶往石首山的过程中,纪新雪每夜必会惊醒至少三次,多了没有上限!
当晚纪新雪每次惊醒时去看虞珩的情况,虞珩都正陷入沉眠,最多就是察觉到身侧的人有动静,试图束缚住纪新雪。
见识过虞珩真正睡着后是如何蛮不讲理,纪新雪更能肯定,过往睡前‘谈心’的时候,虞珩都是在装睡。
纪新雪严肃的谴责虞珩装睡的行为,忍着腰酸背痛陪着虞珩坐着睡了几宿,还是没能改善虞珩睡不着的问题。
只要他不再陪虞珩坐着睡,就能在半夜惊醒时看到虞珩或坐或站的身影。
纪新雪摸着酸痛不已的老腰沉思半晌,命人将固定在马车内的矮桌拆了。
从此,他再也不用担心半夜惊醒时,看到虞珩在发呆。因为每次惊醒都会感觉到正有人用四肢牢牢束缚着他,纪新雪的潜意识会产生‘无事发生’的想法,立刻再次陷入沉睡。
一举两得。
虞珩听了纪新雪询问,眼中浮现歉意,再次退后半步,“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你。”
纪新雪险些被虞珩后退的半步气得笑出声,主动往内侧挪了挪,没好气的道,“你与我装假做什么?”
“怕你觉得我烦。”话虽这么说,虞珩却立刻躺在纪新雪身侧,以纪新雪的角度看不到的半边嘴角,正扬起愉悦的弧度。
纪新雪因为被吓到而产生的怒火忽然消散,想对虞珩说‘你就当我是襄临郡主,永远都不会觉得你烦。’又觉得像是占虞珩的便宜,改成,“没事,哪天我觉得你烦了,你就送我两套头面让我消气,只要你能送得起,我的耐心肯定足够。”
虞珩嘴角的笑意稍顿,脸色突然变得严肃,一本正经的道,“我以后会省着花钱。”
纪新雪轻哼一声,丝毫不将虞珩的话放在心里。
‘虞珩会省着花钱’是他听过最荒谬谎言,没有之一。
两人如往常般随口说些闲话,不拘束是江南、山南东道或者是长安发生的事。
说到安业送回长安的珐琅时,纪新雪又想到导致珐琅产量艰难的根本原因,无法精准的掌握时间。
这个时代还没有钟表,判断时间的方式五花八门。
最长用的是日晷、燃香、刻漏。
日晷是根据日光早在特殊物体上,影子出现的位置判断时辰,无法做精细的时间判断。
燃香是用专门制作的线香记录时间,通常一根香燃烧完的时间是半个时辰,也有能燃一刻钟和一个时辰的香。
刻漏是在有裂痕的水壶中装满水,让水流入更小的容器,容器中有会浮于水面的羽毛,以羽毛所在位置的刻痕判断时间。
以日晷判断时间的方式暂时不提,燃香和刻漏记时都各有难言之处,尤其是珐琅窑的人居然在最开始的时候将香和刻漏与锅炉放在同处。
凭锅炉散发的热度,香必然会变得更干燥,燃烧的速度更快。刻漏纪新雪在颜梦的信中看到,刻漏组件中的羽毛根本就没浮起来,估计水都蒸发了。
专门写信质问后,纪新雪才知道匠人们从前烧窑的时候,从来都不是以时间为单位而是以燃料的多少为单位。
纪新雪不抱希望的问道,“你见过西域商人卖钟表吗?”
虞珩沉思半晌才摇头,“没,你与我说说那是什么东西,我让莫长史去找。”
嗯,真是个好问题。
最早出现的钟表长什么样?
纪新雪眼中的茫然越来越浓,语气充满不确定,“座钟?摆钟?”
反正不可能还是手表和怀表。
这一晚,纪新雪和虞珩皆在‘齿轮’、‘秒针’、‘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