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珩闻言,不仅耳后的温度更加灼热,连表情都彻底僵住。
生怕脸上的笑容过于放肆,会让纪新雪发现他的窃喜和埋于心底的自私奢望。
纪新雪将虞珩越来越严肃的神色尽收眼底,嘴角逐渐上扬。他低头将还没画完的草稿挪到后面,寥寥几笔便在白纸上勾勒出虞珩此时的表情。
虽然已经忘记虞珩上次害羞是在什么时候,但不会忘记这次,有画作证!
可惜虞珩回过神的时候,纪新雪已经画完记录虞珩羞涩情绪的草稿,并趁着虞珩不注意,将草稿夹入已经画完的草稿中间。
以至于虞珩丝毫没有察觉到,纪新雪分神多打了份草稿。
随着纪新雪在相比较而言算是用时漫长的草稿上勾勒出最后一笔,郭云奇忽然出现在二人的视线范围内,快步走到二人身边。
“公主、郡王。”满脸正气的国字脸壮汉眼中皆是毫不掩饰的防备,“安乡县丞来给公主和郡王请安。”
纪新雪小心翼翼的卷起草稿,与用软布包裹的木炭棒一同放入荷包,毫不犹豫的道,“不见。”
安乡县令给他弱小的心灵带来极大的创伤,他现在听到所有能代指江南官员的词语时,都会下意识的想到安乡县令的以死明志。
他不见安乡县丞,不仅能最大的程度防止被江南算计,说不定还能救安乡县丞的命。
郭云奇亲自来报信,便是为了阻止纪新雪见江南官员,免得纪新雪心软之下被诡计多端的江南官员哄骗。
为此,他特意准备数种劝说的理由。
听到纪新雪干净利落的说‘不见’,郭云奇顿了下才应声,“是!”
郭云奇离开后,纪新雪狐疑的看向虞珩,“他好像很失望?”
难道郭云奇希望他见江南官员?
这不是个好现象。
虞珩也发现了郭云奇应声时的停顿,他朝始终跟在远处的霍玉招手,让霍玉点几名金吾卫去盯着营地外的安乡官员,免得出岔子。
纪新雪和虞珩回到帐篷,刚翻开各处送来的文书,营地外的安乡官员就闹了起来。
金吾卫及时回来报信。
安乡官员因为没能进入营地,在大门处长跪不起,大哭小人污蔑江南官员,导致公主和郡王不愿意见他们。他们无法忍受这样的冤屈和侮辱,决定以死明志。
虞珩眼中浮现讥讽,“即使在长安,也只有宗室长辈能随时随地见到本王,问他们配吗?”
纪新雪深吸了口气平缓心中陡然高升的怒火,冷声道,“让他们滚回安乡以死明志,莫要脏了营地面前的地。”
多少人为活着苦苦挣扎,这些人却将他们的命当成威胁别人的资本?
不,是他们的命被别人当成筹码。
“等等!”纪新雪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金吾卫,“他们在营地前大喊大叫,对本宫不敬,本该以影响军纪和大不敬论处。念在他们是初犯,此次只小惩大诫,以儆效尤。”
这些人所犯的罪孽,会有虞朝律法惩处他们。
纪新雪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幕后之人当成可以随意丢掉的筹码使用。
“将他们绑在营地外的木棍上,令其反省三日。”
免得他们在营地外‘以死明志’失败,回到安乡仍旧要‘不堪受辱’、‘以死明志’。
怕金吾卫无法理解他的话,纪新雪直白的翻译,“别让他们自杀。”.
深更半夜,纪新雪无声睁开眼睛。
自从被绯丝草口脂和碧丝虫粉末影响,他夜晚时的听觉远胜于白日。
下一秒,帐篷门口响起金吾卫的声音,“公主,有长安的八百里加急送到。”
纪新雪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没有立刻应声。
外面的金吾卫听不到回应会一直重复这句话,直到帐篷内有回应或者超过一炷香的时间仍旧没有回应,金吾卫会直接进入帐篷,查看帐篷里的人是否安全。
纪新雪在打哈欠的间隙试着抽动手脚,半点都不意外四肢正被虞珩牢牢压制住,“凤郎?”
好在虞珩虽然不至于像纪新雪这样,夜里有点声音就会惊醒,但也称不上嗜睡。纪新雪还没唤第二声,虞珩已经睁开含着睡意的眼睛,“怎么了?”
帐篷外金吾卫的声音恰到好处的传入虞珩耳中。
‘有长安的八百里加急送到。’
虞珩立刻松开纪新雪,翻身下床,抱起被子就往隔壁帐篷走,没给纪新雪半点反应的时间。
纪新雪坐起来,满头雾水的环视空荡荡的帐篷。
怎么走了?
他其实只是想让虞珩松开对他的束缚
难道虞珩以为金吾卫不知道他们每日都睡在同个帐篷里吗?
没等纪新雪想明白这个逻辑,虞珩已经去而复返,怀中仍旧抱着凌乱的锦被。他放下锦被,大马金刀的坐在纪新雪身边,“进来!”
纪新雪眼中的迷惑不减反增。
他觉得虞珩抱着锦被回来时,像是在提着长刀于马上冲锋的将军,周身萦绕着杀气。
难道被叫醒时,正在做征战沙场的梦?
来自长安的八百里加急是长平帝的亲笔信。
长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