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床帐。
纪新雪用了很久的时间思考却没能理清困顿的思绪,不知不觉间再次陷入沉眠,然后在陡然失重的感觉中猛地睁开眼睛。
奇怪,老虎没了,变成雕刻成莲花模样的沉香木。
纪新雪艰难的战胜睡意,满脸疲惫的按着被褥坐起来。他环顾四周,陷入沉思。
这是长安皇宫,不会再有奇奇怪怪的声音打扰他睡觉。
身边的女官和侍女都知道他夜晚容易惊醒的旧症,屋内连个守夜的人都没有,更不可能有声音。
他也没有认枕头、认被褥的毛病。
所以,他为什么会频频惊醒?
算了,太困,等睡醒再想。
纪新雪放松身体,任由已经完全陷入混沌的头砸在枕头上,做了个总是被惊醒的梦。睁开满含怒意的双眼时,正好对上布老虎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他怎么又翻身了?
嗯?为什么要用‘又’字。
纪新雪变成仰躺的姿势,连日车马劳顿的疲惫越来越浓,睡意却彻底消失。他仔细回忆每次惊醒时的心情,只记得各种角度的布老虎、藏蓝色的床幔和以沉香木雕制的木莲花。
直到晨曦的第一束光顺着床幔间的缝隙照在纪新雪的眼睛上,纪新雪已经麻木的脸才浮现恍然。
是虞珩害他!
他每次都是在翻身的时候惊醒,所以才会觉得睁开眼睛后看到的东西从布老虎变成藏蓝色床幔,再变成以沉香木雕制的莲花奇怪。
因为他早就习惯整夜被睡相蛮横、霸道的虞珩镇压。无论在夜里睁眼多少次,睡觉的姿势都不会改变。
纪新雪抹了把脸,抓着枕边的布老虎朝着远处扔出去。
布老虎身上的绳子被扯动,在隔壁值夜的晴云立刻赶来,“主子,怎么了?”
“要是凤郎来找我,就让他直接进来。”
即使隔着床幔,知道晴云看不到他的表情,纪新雪仍旧抬手捂住脸。
好在晴云善解人意,没有追问纪新雪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改变主意,低声应是后,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纪新雪又断断续续的睡了一会,等到阳光彻底照入房内也没等到虞珩来陪他睡回笼觉。
他打着哈欠拉动布老虎,洗漱、梳妆,准备去庄子看望钟淑妃。
考虑到钟淑妃的心情,纪新雪只描了眉形,涂抹口脂,没特意用水粉柔和脸上的棱角。
他吩咐梳头宫女,给他梳个适合点缀眉心坠的发髻,再用面纱挡住半张脸和喉结。
头上以浅蓝色的绢花和白玉簪为装饰,眉间用打磨成莲花形的蓝宝石点缀,从眼睛往下的半张脸和脖颈,都藏在用银线勾勒出莲花图案的豆绿色丝巾中。
感谢长平帝赐给他一双顾盼生辉的凤眼。
如此简单装扮的效果,丝毫不弱于仔细用水粉柔和脸上的棱角,再盛装打扮的效果。
到了庄子,他看钟淑妃的脸色行事。
钟淑妃想看儿子,他就散开头发,拿下丝巾。
钟淑妃想看女儿,他就始终将丝巾围在颈间。
纪新雪对着铜镜眨了眨眼睛,随口问道,“凤郎出宫了吗?”
如果虞珩还没出宫,他刚好能将虞珩送回安国公主府。
晴云为整理裙摆的动作稍顿,“我派人去问问。”
纪新雪点头,丝毫没有察觉到晴云的异常,嘱咐道,“去看看我为阿娘准备的礼物,别出岔子。”
“是”晴云福身离开,给彩石使了个眼色,提醒彩石不要说捕风捉影的话,影响纪新雪的心情。
殊不知彩石平日里除了纪新雪之外,万事皆不关心,根本就不知道她正在担心的事。
不久后,晴云去而复返,神情比离开时更僵硬,完全不敢看纪新雪的表情,垂着头道,“郡王说安国公主府有急事,已经先行出宫。”
纪新雪点头,注意力皆放在手心中为钟淑妃求的平安符上。
虞珩毕竟是安国公主府的当家人,回到长安的头一天没回安国公主府,第二日是该早些回去。
因为纪新雪为钟淑妃准备了许多礼物,也有看钟淑妃是否欢迎他,考虑在庄子小住几日的意思。虽然没有用公主仪仗,但所用马车的数量,加起来的气势却丝毫不减。
纪新雪坐在头辆马车中,专门点彩石陪他,在路上与彩石回忆钟淑妃的各种小习惯。
“公主!”马车外忽然传来晴云的声音,隐约带着哭腔。
纪新雪眼中浮现诧异,掀起手边的帘子,立刻看到正深深垂着头的晴云,“怎么了?”
“奴有事想回禀,公主能允奴进去吗?”晴云说话的速度很慢,语气却与平时没什么区别,仿佛刚才的哭音只是纪新雪的错觉。
纪新雪转头看向彩石,发现彩石也满脸茫然,沉声开口,“来。”
女官可以自称‘我’而非‘奴’。
晴云陪伴纪新雪多年,除了刚到纪新雪身边时格外小心谨慎,只会在犯错的时候自称为‘奴’。
她被彩石拽上马车,立刻跪倒,“公主,奴有件事没告诉您。”
“奴派人去问郡王,是否要与你一起出宫。宫人回来告诉奴,郡王脸上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