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虞珩使了个眼色,让虞珩带走祁延鹤。
期间纪新雪始终目光沉郁的盯着牢房中的世家子们,仿佛想要以目光将他们千刀万剐。
感受到光线的变化,纪新雪才冷笑着对眼含警惕的众人道,“算你们运气好,阿姐咳血只是喉咙有损,没伤到内脏。”
这些人大多是在世家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最容易被忽略的嫡系边缘人物。
相比会继承家主之位的嫡长房,他们注定会从嫡支变成旁支,无法受到家族的资源倾斜。
即使不与嫡长房比,只与他们同父的嫡长兄相比,他们也是从出生起就注定要做出牺牲的人。
然而相比庶子或者庶房出身的人,他们的境遇又能称得上是碾压。
所以正被关押在宗人府牢狱中的世家子们,论才华和心性远远比最优秀的同龄人,论傲气却半点不输。
正好贴切‘骄傲又自卑’的形容。
此时,世家子们已经受整整三日的‘羞辱’和‘折磨’,心中的防线早就摇摇欲坠。听到纪新雪的话,大部分人都明显的松口气。
正当众人慢慢放松紧绷的心弦时,纪新雪猛地抽出在藏在广袖中的软鞭,狠狠甩在关押世家子们的牢房围栏上,发出极响亮的声音。
牢房中总共有十一名世家子。
五人发出凄惨的嚎叫,其中有三人倒在地上,两人疯狂往牢房内侧挤。
四人被吓的打了个哆嗦,抱头鼠窜。
只有崔青松和康阁只是瑟缩,没有很夸张的动作。
然而有围栏的阻挡,纪新雪的鞭子自始至终都没抽到任何人身上。
纪新雪垂目遮挡眼底的不屑,冷声道,“别让本宫抓住是谁故意找阿姐的麻烦,不然就算是阿耶放过他,本宫也不会放过他。”
他依次与每个还敢抬头的人对视,直到对方先承受不住目光交锋的压力转头,才会看向下一个人。
离开牢狱前,纪新雪秉承公平的原则,也康氏女郎所在的牢房抽了下。
比起不知道是如何在混战中弄伤纪明通的人,康氏女郎更该被惩罚。根据已经发生的事推论,她最开始握肿纪明通的手腕绝非无意之失,十有**是想要借此激怒纪明通。
可惜纪明通刚坠入爱河,心情好,人也大度,才反常的没与康氏女郎计较。
纪新雪抬手遮住照在眼睛上的日光,随口吩咐跟在身边的狱卒,“夜里寻几只无毒的毛腿大蜘蛛,扔进关押康氏女郎的牢房。”
既能惩罚康氏女,也能让世家郎君们整宿睡不着,方便明日的审问。
另一边,虞珩将祁延鹤带到另外的地方。
并非专门审讯的刑房,而是衙役暂时休息的房间。
虽然在祁延鹤眼中,仍旧是脏了他鞋底的地方,但与他已经蹲了三日的牢房相比,起码能强个百八十倍。
“阿弟。”祁延鹤眼含动容的望着虞珩,语无伦次的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我们可是亲兄弟。”
虞珩不动声色的避开祁延鹤伸向他的手,默默退后两步,指着椅子道,“坐。”
即使每日都有狱卒在祁延鹤出来用膳时,拿出套英国公府送来的新衣服给祁延鹤,也无法完全掩盖祁延鹤身上的臭味。
祁延鹤连连点头,按照虞珩的要求坐在指定的位置。
虞珩知道纪新雪不会找过来,想要提审祁延鹤只是临时起意。
他们选定的审问对象从一开始就不是祁延鹤,是康氏的人。
毕竟有康阁在,康氏的人最有可能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
想到纪新雪会临时起意的原因,是想为他出幼时的气,虞珩眼底忽然闪过柔软的情绪,连带着看祁延鹤也比从前顺眼些。
“庆和胡同的人,究竟是谁的外室?”虞珩先问最容易回答的问题。
祁延鹤满脸无奈的道,“真的是康阁堂兄的外室,否则我们怎么敢帮着康阁对金明公主解释。”
虞珩目光定定的望着祁延鹤,忽然生出立刻离开的想法。
第一句话,最容易回答的问题,祁延鹤就说了半句假话。
他派人调查的各中消息皆能证明。
至少在半个月前,祁延鹤几乎与康阁没有交集。
两个人是在关于‘康阁瞒着金明公主养的外室已经怀孕’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时,在各家的宴席中交情忽然突飞猛进。
虽然祁延鹤和康阁都是世家子中非嫡长房的嫡房嫡子,但在等级森严的世家眼中,他们的地位相差极大。
若不是因为与纪明通扯上关系,康阁只是最普通的世家嫡系。
然而只要英国公府的世子之位没有尘埃落定,祁延鹤就极有可能成为英国公府世孙,甚至越过嫡长孙成为祁氏少家主。
以祁延鹤自视甚高的秉性,要不是有长辈的嘱咐,怎么可能会在康阁的名声陷入最低谷的时候,与康阁相交?
若是真的投缘,昔日康阁扒着纪明通在世家子中大出风头的时候,两人就该成为好友。
所以祁延鹤不是如他所说的那般,因为庆和胡同中的人确实是康阁堂兄的外室而非康阁的外室,才会帮助康阁向纪明通‘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