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穿过数条喧闹的街巷,驶入东城深处名为‘寒山’的别院。
马车停下的瞬间,金吾卫立刻摆正木梯。
霍玉掀开车帘,先说虞珩最关心的事,“最多再有十日,便能回到长安。”
虞珩沉默的点头,抬手抓住霍玉的手臂,借力起身。
霍玉眼中浮现诧异,“您......”
“我没事。”虞珩立刻打断霍玉的话,黑白分明的双眼中满是警告。
他还没彻底走下只有三阶的木梯,远处的太医已经满脸铁青的冲了过来,“襄临郡王,臣已经提醒过您很多次。若是不想留下暗疾,绝不能在带伤赶路时思虑过深,切记不可动怒!”
虞珩顿了下,若无其事的走下最后的台阶,“我没有思虑,也没动怒。”
只是格外想念某个人而已。
太医被虞珩油盐不进的态度气的七窍生烟。
当初虞珩刚受伤的时候,他就不赞同虞珩立刻返回长安。
若是留在白池养伤,最多半个月,虞珩的伤就能复原大半。
何以至于耽搁两个多月的时间,吃下许多苦头,伤势却只是稳定,完全没有复原的迹象?
要不是虞珩给的‘诊金’诱惑力太大,让人提不起任何拒绝的念头,太医早就......唉,这是襄临郡王,就算襄临郡王没有允诺额外的报酬,他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太医默念清净经,亦步亦趋的跟在虞珩身后,暗自盘算手头哪味药材的最苦......不,是盘算哪味药材的药效最好。
仔细观察虞珩的脉象变化,太医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
他在太医院多年,为无数三品以上府邸的郎君诊过脉,襄临郡王的底子比许多出生将门,从小习武的郎君更扎实。
太医不厌其烦的对虞珩重复已经说过无数次的劝告,“您受伤后服用过能短时间延缓伤势,甚至使其复原的药。这种药虽然在缓解伤情方面有奇效,但会让伤势更难恢复。”
寻常人受内伤,大概用二十日能痊愈。
其中三日用来稳定伤势,七日使伤势逐渐恢复,十日彻底祛除暗伤。
如果服用过可以短时间延缓伤势,甚至令伤势复原的药。能立刻度过稳定伤势的阶段却会加长养伤所需要的时间。彻底祛除暗伤时,也会比前者更费时费力。
虞珩在还没离开盐州范围的时候,被迫停下养伤,是因为车马劳顿影响伤势恢复,忽然有恶化的征兆,只能重新度过稳定伤势的时间。
为避免这种危险的情况再次发生,必须等到伤势恢复大半,才能继续赶路。
在这个过程中,虞珩剧烈的情绪波动影响到养伤,需要的时间从五日变成十日......最后变成一个月。
好不容易熬到伤势恢复大半,能支撑车马劳顿,虞珩不顾太医的劝阻,迫不及待的令霍玉整队出发,再度启程。
毕竟是血肉凡胎,底子再怎么好,也会受马车颠簸的影响,原本只差三日就能养好的伤势硬是用了大半个月。
今日的情绪波动后,大半个月的汤药算是彻底白喝,虞珩的伤势又变成再次从盐州出发时的程度。
“您的伤势若是再反复,长时间无法到清除暗伤的过程,暗伤可能会变成无法彻底祛除的顽疾。”太医满脸严肃的看着虞珩。
虞珩发出数声闷咳,郑重的点头,“我知道,劳烦你废心。”
太医见虞珩并非对身体完全不关心,苦口婆心的劝道,“郡王不如在别院中休养七、休养五日,等伤势彻底好转,开始服用祛除暗伤的汤药,再返回长安也不迟。”
他想不通,襄临郡王明明能为养病整日躺在床上,对味道诡异的汤药来者不拒,配合程度几乎能称得上是他见过最遵循医嘱的人。
为什么偏偏对早日回长安,有如此大的执念。
“明日寅时出发,莫要忘记熬药的时辰。”虞珩直白的拒绝太医的提议,闭眼表示不想听太医继续说劝告的话。
他不能等,长安也有人在等他。
太医摇了摇头,悄无声息的退出房间,特意多抓了副止咳的汤药。
虞珩等咳意不再频繁,才起身找笔墨给纪新雪写报平安的信。
他有很多话想要对纪新雪说,奈何无法克制的咳嗽总是会另他的笔锋颤抖,毁去整张信纸。
最后,他只写了两句话。
纪新雪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正穿着适合与人徒手搏斗、驭马跑路的骑装,在长安城墙处眺望远方。
还有七日,就是冬月。
京畿道、关内道、山南西道、山南东道、河东道等地即将开始长平八年的第二次税收。
期间有任何异常的消息,都会八百里加急传回长安。
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跑路。
“殿下?”颜梦气喘吁吁的停在纪新雪身边,“有郡王的信!”
正陷入惆怅的纪新雪立刻回神,一气呵成的撕掉火漆、展开信纸,先看落款处的时间。
十月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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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前!
纪新雪眼中的惊喜几乎化为实质。
他前日收到的信,落款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