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虞珩从来都没对他说过这句话。
是他根据虞珩的话,猜测琼花院中是襄临郡主的遗物。
若不是在纪明通这里知道红叶标记代表的含义,琼花院的事在他心中就算是过去了。哪怕今后再经过琼花院,他也会因为对襄临郡主的尊敬,主动避开。
即使虞珩说谎骗他的痕迹已经很清晰,纪新雪仍旧不愿轻易面对现实,他深吸口气,继续试探纪明通,“从前宣威郡主也送过我这种东西,怎么没有红叶标记?”
纪明通歪头想了想,“也许是时间太早,红叶楼还没开门?”
纪新雪忽然发出笑声,语气又轻又缓,“是长平二年。”
“对!”纪明通拍手,“红叶楼是在长平二年年末开门,那个时候,只是画风比其他买画册的地方更细腻。从长平三年起,才有雕刻红叶标志的木盒。”
纪新雪脑海中再次浮现他问虞珩琼花院的时候,虞珩给出的回答。
‘我阿娘出嫁时,外祖母特意派人从江南寻了两副红玉头面,如今都在琼花院。还有我小时候戴过的平安锁,阿娘留给我的玛瑙如意、福罗......’
虞珩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满是沮丧和想念。纪新雪便理所当然的认为,琼花院中都是襄临郡主的遗物,还善解人意的打断虞珩的话,免得虞珩越说越伤心。
长平三年才开始有的东西,为什么要搬去琼花院?
只有虞珩太‘孝顺’,怕襄临郡主在下面寂寞,特意寻红叶楼的画册给襄临郡主解闷才能解释。
纪新雪猛地起身,气势汹汹去找‘大孝子’算账。
正小口啜饮温水的纪明通茫然抬头,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去追纪新雪,“你先换衣服!”
即使纪新雪愿意顶着湿透的袖子出门,也得顾及她的脸面。
万一阿耶或小阿婆听闻这件事,问她为什么哭怎么办?
纪新雪在满屋的惊呼声中停下脚步,冷着脸吩咐候在门外的春晓去拿新衣。
纪明通在纪新雪的目光中老老实实的踩上软垫,小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纪新雪若无其事的勾起嘴角,“突然想到虞珩今日还没吃药,想要去提醒他。”
纪明通呐呐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同情虞珩。
春晓捧着布包去而复返,纪新雪立刻去隔间换衣服。
紫红色长袍变成鸦青色的长袍,不仅衬得纪新雪的气质更温润,连带着他身上突如其来的暴躁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触碰到纪新雪深不见底的目光,纪明通下意识的挺起胸膛,乖巧的朝纪新雪挥手,“阿兄再见。”
直到纪新雪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中,纪明通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竟然被纪新雪吓得说出心底深处的称呼。
经过等待春晓取衣服、再换衣服的耽搁,纪新雪已经度过刚知道虞珩骗他时既惊怒又委屈,几乎失去理智的状态。
他神色如常的在清河郡王府中穿梭。
虞珩特意背着他看风月画册。
虞珩特意背着他在西院中养了个人。
如果是前者,代表在虞珩心中,他们的关系已经脱离正常,他再考虑虞珩如普通虞朝男子那般正常生活的可能性,已经没有意义。
如果是后者......除非亲眼在琼花院中见到这个人,否则他拒绝深思这种可能。
何必在没有依据的情况下,伤人伤己伤感情。
逐渐捋清思绪的纪新雪脚步越来越慢,甚至有心思拿起腰间的玉折扇装模作样的摇摆。
春晓气喘吁吁的从远处跑过来,“殿下,郡王还在凉亭中。”
纪新雪拐进走向凉亭的岔路,慢条斯理的问道,“除了他之外,还有谁在凉亭?”
“戎家女郎和柳国公府的女郎。”春晓答。
真出息,四名女郎留下两个。
纪新雪将折扇收好,别回腰间,脚步陡然加快。
敢骗他,还想‘相亲’?
没门!
可惜纪新雪还是慢了半步,他回到凉亭时,这里已经只剩下扶桌案,咳得撕心裂肺的虞珩。
鸦青色的身影如同一阵风似的刮到虞珩身边,熟练的为虞珩顺气。
“怎么回事?”纪新雪拧眉看向青竹。
青竹忽然跪倒,抽噎着道,“戎家女郎和柳国公府女郎说糕点好吃,频频开口劝郡王品尝。郡王在糕点中尝到药味,怕与正在喝的药相冲,便将其吐了出来。”
“戎家女郎和柳国公府女郎见状却以为郡王已经身体不适,竟然吓得落泪。郡王不忍见女郎们惊慌失措,就主动将剩下的大半块糕点吃了下去。”青竹借着擦眼角的动作,用力揉捏眼眶,“女郎们刚离开不久,郡王就......”
纪新雪气得咬牙,高高抬起手,最后却轻轻掐住虞珩的脸。
“虞珩,你可真出息。”
不仅学会骗人,还在女郎面前毫无底线的退让。
菜包子改不了露馅!
虞珩握紧纪新雪手,心满意足的靠在纪新雪身上,虚弱的开口,“我没事,也不是她们的错。”
阿雪不会为这件事怪罪女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