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郡王世子听闻虞珩的咳症忽然加重,百忙中抽出空闲到纪成的院子亲自看望虞珩。
刚走到门口,就能听见接连不断的闷咳。
见到虞珩身边的太医,清河郡王世子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太医面露迟疑。
他上次为襄临郡王诊脉,还是襄临郡王刚回长安,五殿下将太医院的所有御医和太医都叫去玉和宫的时候。
彼时襄临郡王的脉象与刚受伤时的脉案几乎没有区别,丝毫不像已经养伤两个月的人。
大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再探襄临郡王的脉象,伤势已经复原大半,只剩下需要用时间慢慢调养的暗伤。
无论他着重于从哪些方面分析脉象,都觉得襄临郡王不该咳得如此严重,甚至根本就不该咳嗽。
难道咳症是襄临郡王赶回长安的过程中伤情反复,留下的病根?
虞珩抓着纪新雪的手臂坐直身体,苦笑着对清河郡王世子道,“前日吹了会冷风,晚上便咳得比平时重些,想来这次也是呛风的缘故。“
纪新雪绷紧的手腕陡然放松,任由向他借力的虞珩倒回软塌。
竟然主动替女郎们遮掩糕点的事?
呵,真出息。
正在发愁的太医闻言,立刻对虞珩的话给予肯定。
他只是今天倒霉,恰好赶上清河郡王妃的寿辰当值,才会被抓来为襄临郡王诊脉。
襄临郡王是否会留下病根,应该由专门负责为襄临郡王调养身体的朱太医操心。
五殿下和清河郡王世子因襄临郡王有可能留下病根生出的怒火,也该由朱太医承担。
虞珩猝不及防的倒回软塌,习惯性的闷咳数声。迟迟没等到纪新雪为他顺气,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不对劲,抬头看向身边的人。
正认真听太医诊断的纪新雪低头和虞珩对视,明知故问,“怎么了?”
在纪新雪眼中看到熟悉的关切,虞珩悬起的心逐渐落下,他摇了摇头,状似疲惫的闭上眼睛。
他的旧伤在肺,频繁剧烈的咳嗽并非对他完全没有影响。虽然不至于使旧伤复发,但难免会有轻微的痛感。
虞珩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他需要这种感觉消磨心中的愧疚。
纪新雪专注的目光,也常常伴随这种感觉出现。
两个呼吸后,闭目养神的虞珩果然感受到熟悉的视线。他彻底放松僵硬的四肢,思绪逐渐变得混沌。
清河郡王世子耐心的听完太医长篇大论的废话,发现虞珩已经陷入浅眠。纪新雪不知从何处搬来个宽椅,正坐在软塌旁盯着虞珩发呆。
日光顺着窗框的缝隙偷溜进来,半数照在纪新雪的侧脸,半数照在虞珩的下颔,仿佛是在两人身上烙印与众不同的标记。
清河郡王世子的目光从心无旁骛的纪新雪脸上扫过,落在眉目舒展的虞珩身上。低声对太医道,“我已经让人去安国公主府请朱太医,若是凤郎醒来仍旧咳得厉害,你们先想办法给凤郎止咳,再让人去找纪成进宫请御医。”
太医恭敬的应是,暗自感叹清河郡王世子和襄临郡王的荣宠。
寻常朝臣和勋贵想要求专门为皇帝请脉的御医进府,皆要先去求长平帝开恩。轮到襄临郡王,传唤御医竟然如同传唤太医般简单。
虞珩做了个梦。
纪新雪见到他睡着,交代宫人仔细照顾他,然后回寿宴凑热闹,期间遇到王女郎、周女郎、赵女郎、杨女郎......与她们相谈甚欢。
汹涌的怒火令虞珩立刻脱离梦境,低不可闻的交谈声陆续通过耳廓传入仍旧混沌的大脑。
先是晴云的声音,“金明公主让您放心,这点小事,她绝不会办砸。”
然后是纪新雪的轻笑,“她不说这句话,我也许能更有信心。”
虞珩默默坐起来,仔细打量正站在门口的纪新雪。
身着鸦青色的长袍,墨色长发皆束在白玉头冠中,腰间是同质地的玉佩和折扇。
回到凉亭的时候,纪新雪便是这身装扮。
然而梦中与女郎们交谈甚欢的‘纪新雪’,腰间却是与紫红色长袍相配的金麒麟。
想到这里,虞珩紧绷的肩颈逐渐放松,与回头看向他的纪新雪同时露出笑容。
两人默契的忘记去寿宴露面的事,对‘相亲’的女郎只字不提,以房中的围棋打发时间。
纪新雪见虞珩小憩醒来,咳症便不治而愈,终于彻底放心。
清河郡王和清河郡王妃都在虞珩小憩的时候派人来传话,让虞珩和纪新雪随时离开,不必特意去给他们请安。
虞珩留下青竹和紫竹,代他向清河郡王和清河郡王妃致歉。
他带着纪新雪顺着鲜为人知的小路绕到清河郡王府侧门,畅通无阻的回到安国公主府。
翌日用过早膳,纪新雪告诉虞珩,京畿道华州的税收账册有异,他要亲自带领户部官吏封闭式查账,计划会在户部逗留三日两夜。
虞珩闻言,下意识的道,“我在公主府无事,陪......”
“不行!”纪新雪打断虞珩没说完的话,眉宇间皆是严肃,“昨日刚犯过咳疾,怎么还没记性?你老实养病,彻底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