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收敛,再次自上而下的打量纪新雪,“真的?”
“是我先有这个念头,又鼓动的阿雪心动。”虞珩打断纪新雪未出口的话,毫不犹豫的跪地请罪。
纪新雪见状,眼皮重重的跳了下。
败家子!
这可是浮光缎!
不能洗的浮光缎!
从西域千里迢迢的运回价值千金的织缎材料,百名熟手绣娘用三年的时间,才能织出足够做他和虞珩身上礼服的浮光缎。
只有一字之差,浮光缎和浮光锦的价值相差何止千倍?
就算因为阿耶突然到来,及笄礼没办法再继续,如此庄重华丽的衣服也可以留到别的时候再用。
竟然、竟然如此轻易的毁在了泥地里。
长平帝却错将纪新雪眼底对浮光缎的痛惜,当成纪新雪对虞珩的心疼。
一时之间,也不好判断,究竟是谁在说谎。
苏太后的心腹嬷嬷忽然过来,先恭敬的给长平帝行礼,然后才传达苏太后的交代,“太后娘娘请陛下给五殿下留些面子,就算及笄礼不成,也趁着天色正好令宾客们热闹起来,免得他们败兴而归,在心中笑话五殿下。”
长平帝既没说好,也没继续发作。
他垂目看向跪得笔直的虞珩,“走,先带我去换衣服。”
纪璟屿难得机灵一次,在长平帝转身前试探着道,“凤郎带阿耶去更衣,儿臣先回花园招待客人?”
长平帝似笑非笑的睨了纪璟屿一眼,仍旧既不阻止也不应声。
虞珩带长平帝离开之后,纪璟屿和纪靖柔回花园待客。
纪靖柔怕愧疚的眼圈发红的纪宝珊打扰纪新雪,特意将纪宝珊也哄走,只留下平日与纪新雪无话不说的纪明通。
纪明通小心翼翼的观察纪新雪眼底的情绪,低声道,“阿耶去更衣的时候,已经不生气了。”
纪新雪若有所思的点头。
在准确感受长平帝的情绪方面,他不会对纪明通有任何怀疑。
“你先去更衣?”纪明通建议道,“等会阿耶回来,见你已经恢复平日里的衣着,说不定不会再想起及笄礼的事。”
自然也就不会再发怒。
纪新雪沉吟半晌,坚定的摇头,“你去告诉阿兄和阿姐,让她们先别令人撤去提前准备好的东西。”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错过这次机会,他就没有理由和胆量,再背着长平帝准备一次及笄礼。
况且凤郎和他都为今日付出数不尽的心血和精力,怎么能什么努力都不做,眼睁睁的看着彼此的期待付之东流。
纪新雪再次收紧抱着裙摆的手臂,转身朝长平帝离开的方向走去。
纪明通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拦住纪新雪。
让阿耶改变注意,绝不是件简单的事。
万一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仍旧没办法挽回及笄礼,还要被阿耶数罪并罚,岂不是血亏?
然而伸出手之后,纪明通却没说出任何阻拦的话。
她目送纪新雪走远,立刻去找纪璟屿和纪靖柔。
只要是阿雪想要做的事,一定能够成功!
另一边,长平帝的情绪已经恢复平静。
他又问起前日已经问过虞珩的问题,小宴的具体流程。
不是想和虞珩翻旧账,只是想根据虞珩的话,判断纪新雪等人有没有撒谎。设立小宴的究竟是不是如同他们所说的那样,是因为想要举办及笄礼。
事已至此,虞珩完全没有再隐瞒长平帝的必要。
他和纪新雪一样,心中既有不甘又有侥幸,更多的却是骨子里对长平帝的信任和依赖。
不仅将最后敲定的小宴具体流程,尽数告诉长平帝,甚至连已经取消的计划、为什么会放弃原本的想法,也事无巨细的说给长平帝听。
语气中不知不觉的带上自己都没发现的期盼和哀求。
如同虽然不会对主人讨食,但时刻端坐在主人面前,乖得令人心疼的大狼。
长平帝见状,故意侧过头不看虞珩,但没有阻止虞珩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絮叨,心中陡然升起的怒火也逐渐消散。
只是及笄礼......
刚听纪璟屿等人说漏嘴的时候,长平帝结合在假山高处时看到的场景,还以为这两个小兔崽子想要背着他偷偷成婚。
虞珩虽然没有纪明通和纪新雪对长平帝的情绪敏感,但他已经跟在长平帝身边十多年,怎么可能分辨错,长平帝是否在生气?
他忍着羞涩道,“儿臣给伺候陛下更衣?”
长平帝的脚步顿了下,冷笑道,“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没等虞珩反应过来,长平帝已经三步并成两步,率先走入房中。
可怜松年怕苏太后和苏太妃不在宫中,小主子们会被粗心的宫人怠慢。一大早就去宁静宫,看望九皇子和十公主。
然后又带着最新入库的小儿玩器,依次去拜访七公主和八公主。
转完一整圈,他才惊觉。
长平帝竟然没等他,天刚亮的时候,就出宫了。
如果长平帝带惊蛰出宫,松年全当突然多半日闲暇,但长平帝也没带惊蛰,身边只有莫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