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都会怎样挽留它们的爱人呢?
吞使劲地想。
使劲地想。
他想得发疼。
他的后脑以及颈后那一块皮, 因为过度的紧张,疼痛感愈发强烈。
兽人的做法是很简单的,它们一旦发现爱人的离去之心, 立即放下所有的事情, 向雌兽表达它们旺盛热烈的爱意。
即便饿得饥肠辘辘,它们也要把最后那一块肉叼到爱人面前, 哀求她吃下去,哀求她留下来。
还有一种做法,就是不断地示爱,展示它们强壮、忠诚、勇敢、独一无二。
他急切地想要用体温融化雌兽的冰冷。
皑皑的雪山,沉眠的原野, 万物都已经安睡,当黑夜铺在她洁白的脸庞上, 那双瞳孔映着一头远古野兽的垂死挣扎。
他颈边青筋暴动,疯狂啃咬她苍白封闭的唇, 手指从她的毛衣下摆钻了进来。像一朵生长在火边的雪白的花, 分明是被他烤得发热, 积雪融化, 可当他抚摸她的带刺的枝梗时, 依然是蛮横扎进肉里, 鲜血流淌不止。
“我要看那个金鼎。”
般弱忽然开口。
“我就看一次, 以后不会再看。”她扯了扯嘴角, “你不是想让我留在这边吗?那我自己看完死心,可以吧?”
吞犹豫片刻, 还是慢慢把手拿了出来,低头给她整理毛衣褶皱。
路上荆棘太多,他索性将她抱上了山。
冶炼炉的火烧了半夜, 般弱去的时候,几乎是看不到原来的形状。
豹族有些不安看着俩人。
它们甚至听见轻轻的笑声。
“真好,都烧成一堆渣渣。”
她偏过头,漆黑柔顺的发辫垂在颈边,脸上生长着一层细碎的小绒毛,如同毛茸茸的新生的花苞,身后有漫天的暗红火星衬着,她两颊荡起甜蜜的笑容,“你高兴了吧?我回不了家了,永远也见不到我的妈妈了。”
“你是远古暴君,我就那么倒霉,遇上你,我惹不起,我认了,行吧?”
从这一天,他的爱人不再对他展露笑容。
她的眼里也不再有他的影子。
般弱留了下来,不再提出自己回家的要求,乖乖待在木屋里,她看起来那么温顺听话,好像磨平了所有的棱角。
而黑熊一日比一日要萎靡失落。
是哪里出了错?
她怎么会这么抗拒他?
她不愿意吃他嘴里嚼烂的嫩肉,不愿意再让他抱她入睡,就连崽崽们,在她脚边打转,也不会得到她的半分注意。
崽崽们同样感到黯然。
它们趴在他的膝头,委屈又失落问他。
妈妈,为什么她那么不高兴?
妈妈,为什么她不再亲亲我们了?
妈妈,我们给她摘了鲜花和蜂蜜,可是为什么她还是不肯笑一笑?
妈妈,我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让她讨厌我们了?
不。
它们什么都没做错,是他贪心又自私。
清晨,小熊出门觅食,屋内只剩下两人,气氛降至冰点。
“别、别这样对它们。”
熊族率先开口,他不安搅动着陶罐里的鱼汤,色泽奶白鲜润,他却没有任何食欲,吃什么都像是鱼刺嵌在喉咙里。
他垂着眼睛。
“崽崽会伤心的。”
般弱不再穿那件奶芋色的毛衣,她换上了更符合当地冬日气氛的兽皮大袍,边缘缝着纯白色的毛茸茸的领子,她脸色清淡,“你在说什么?我是打它们还是骂它们了?好了,快喝鱼汤吧,都要凉了。”
有时候雌兽也会主动亲近他,就像现在这样,她半跪在他面前,一口一口喂着他。
像极了妻子。
她的眼窝微浅,瞳孔圆润饱满,睫毛也跟蝴蝶似的,掠过他的心窝。
他忍不住抱她进怀里,舔着伴侣的毛毛。
她没有反抗,亦没有任何回应,脸颊晕开殷红的霞光,眼神始终平静无波。
他的热情被埋在黎明的雪地里,脊骨凉得发寒。
熊族失落地退出去。
“不做了吗?”
她睨过来一眼,让他手足无措起来。
“你、你不高兴。”
熊族捏着她的兽皮大袍,紧张得掌心发汗,屁股那一团小熊尾巴更是僵硬无比,忘记了原先的摇动。
她喔了一声,又玩起了火坑边的树枝。
“那我、我去洗澡了,你要一起吗?”
熊族鼓起勇气,邀请般弱泡冬日温泉。
或许是怕般弱嫌弃他一身熊味,这大块头最近往温泉跑得很勤快,卷毛都要被他用力刷成直毛,般弱甚至还能闻到一股清新的植物香气。
“不了,你自己去吧,我冷,不想洗。”
般弱再度拒绝。
“……吼。”
熊族失望沮丧,他抱起他的兽皮、澡巾、植物香叶等洗澡组合装,默默往外走,中途不时回头看她。
般弱给他一个冷酷无情的背影。
“嗒嗒嗒——”
熊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嘿咻!”
原本外出觅食的小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