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
这样一来,任谁粗略看去,都会觉得这是一对恩恩爱爱的情侣的,而不会往“杀人抛尸”的这个方面想。
他就这样把年轻女孩子的尸体带去了河边,趁着那时大桥还没有落成,没什么人会专门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来,将魏云的尸首永远、永远地沉入了河底。
王进海瞳孔猛缩,他原本浑浊不堪的老眼里终于有了一丝被恐惧逼出来的光亮,嘶声道:
“我明明已经把你的尸体沉进河里了!你为什么还会出现!”
他也终于想了起来,那天魏云穿着的,正是一条雪白的裙子,和一双鲜红的高跟鞋。这双名牌高跟鞋是他从他的妻子杨天荷的衣柜里偷偷拿出来的,打算找个刺激,跟这个农村小土妞“好好玩一玩”,没想到竟然成了这姑娘身上唯一值钱的陪葬品。
魏云的尸首一步一步向他逼近,咔哒咔哒地冷笑道:
“王教授,我都死了,你在死人的面前为什么还要说谎呢?你再说一遍我是怎么死的好不好?你说了我就放过你。”
——王进海觉得自己正在与一具骷髅搏斗和争吵,可落在外人的眼里,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在王进海古里古怪地摔了一跤之后,他整个人就都不正常起来了。
正巧王进海的妻子杨天荷今天路过这里,看到省立图书馆中有自己丈夫的身影之后,便进来接他。她是S市相当有名的中文系教授,和王进海感情那叫一个好,两人结婚多年,刚过了银婚纪念日不久,人人见了他们都要夸一句恩恩爱爱、伉俪情深。
结果她刚走进省立图书馆的大门,就发现刚刚还好好地站在那里的丈夫已经摔了个四仰八叉。
她心疼地赶紧小碎步跑过去想搀扶他——人老了,不中用,没办法——就被自己丈夫的动作给吓了个正着:
王进海就像是看见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一样,以一种与他的年纪完全不匹配的速度从地上飞速跳了起来,挥舞着双手,惊恐地喊道:
“你是什么东西?别过来,救命,有鬼!”
杨天荷手忙脚乱,不知怎么办才好,只能一叠声地叫着自己丈夫的名字,希望能够把他叫醒:
“进海,是我啊,我是天荷,你快醒醒……你这是怎么了?别怕,我在这里呢。”
然而王进海没有半点从幻象中醒过来的样子,他甚至还用力推开了杨天荷,险些把自己的结发妻子推到在冰冷又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
“明明是你先勾引我的,贱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看王进海的神情都不对了:
先不提他看到了什么,“勾引”和“贱人”这种词竟然能从一名素来温文尔雅的教授口中出现,除了能够说明他可能真的在男女一事上对自己的妻子不忠了之外,也足以说明他其实并不像他表面上展现出来的那么德高望重。
人人都在这一瞬间看向了叶楠,心下大惊:
难不成这姑娘刚刚说的,全都是真的?
叶楠感受到了周围人的神情,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是的没错我知道我在鬼扯,但是细细听来你们就会发现我的鬼扯特别有道理”的态度,诚恳解释道:
“看,这就是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的典型反例。”
“坏事干多了,走夜路就会撞鬼,跟我丁点儿关系都没有。”
围观人群:???总觉得似乎很有道理,但是又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叶楠背包中的山海古卷被悄然掀起一个角,却没有任何一只大妖敢提前出来,因为它们都在等着叶楠把这个阵法布完:
这是报应不爽、所有孽力尽数反馈的“天罡阵”。
阵中之人如果真的什么坏事都没做过的话,那么这个阵法就不会对他有任何伤害;反之,这个人做过的坏事越多,他受到的报应也就越多、越快。
尤其像王进海这种衣冠禽兽,天罡阵更是灵验至极,现世报说来就来。
“九州社令,一一呼名,诛斩凶恶,获罪不轻!”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又开始发疯了的王进海吸引过去之后,叶楠双手快速结成手印,整整一十二道复杂的手印从她这里施展出来之后,便有种行云流水也似的美感和舒畅感了:
“凶恶者死,慈善者生,真炁所到,万魔摧倾,天地日月星,风火雷电霆,急急如律令!”
最后一声“急急如律令”方叱出口,空气中的某种暗流便尽数汹涌了起来,争先恐后地要往王进海的身体里钻去:
那是他本就该有的、只是被叶楠轻轻推了一把,于是加快了速度前来的因果报应。
围观人群越来越多,王进海的神色也越来越慌乱。幻境里的那个骷髅步步紧逼,对他发出咔哒咔哒的牙关撞击之声,像是在用死人的语言嘲讽他,又像是在示威一样;现实中的杨天荷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丈夫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当口,王进海陡然感觉有种极为阴寒的气息从他的天灵盖钻了进来,刹那间便渗透了他的四肢百骸。他实在不堪重负,爆发出了一阵怒骂和嘶吼声:
“行了行了,我承认是我干的总行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