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谭星云抱着楚明远急急回来,三步并作两步扑到她面前,重重拜下:
“师父,城外有数个法阵的迹象,推测是专门用来拦住我们的。弟子学艺不精,只认出金刚伏魔阵和统摄六丁六甲驱邪阵,剩下那些不认得的法阵也厉害不到哪里去;除此之外,再不能得到更多的情报了。”
“已经很好了。”蚀心门掌门一听便知,这两个阵法的名字都不过是最基础的阵法。想来玄门修士们也没想到消息竟然走漏得这么快,他们还没来得及把更加精深玄妙的阵法叠加在上面来防范他们,她立刻喜笑颜开,对着身后一干同样听了这两个名字便蠢蠢欲动的邪修们道:
“我们在此地静候即可。”
而另一边的萧景云,也终于摸索着走进了密林。
叶家布下的所有阵法没一个是用来针对普通人的。先不说普通人闲着没事儿来这种过分贫瘠的森林里做什么,就算来,也要考虑考虑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走出去,光看这个大阵摆在这里这么多年也没人发现,就知道这里有多荒芜了。
可偏偏来了个萧景云。
而且萧景云刚踏入密林不久,就和正在大阵边缘检查灵力运行是否顺畅的叶楠打了个照面。
一直都在萧景云手里叫嚣着“你真的确定是这个方向吗”、“我总觉得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的九尾狐等一干大妖们,刹那间便哑了火。
它们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里,更别提叶楠为了不让它们过来,还特地把山海古卷封了起来留在叶家;这下它们只能看着叶楠在注意到萧景云之后,先是怔了怔,随即她的脸上,便显出了一点无奈的、好笑的神色来:
“我刚刚还在想,幸好你没来……结果说曹操曹操就到,你最终还是来了。”
萧景云上前一步,定定地看着叶楠的眼睛,问了她最后一遍:
“你真的不走?”
——他的确不是玄道中人,对这些法阵什么的更是一窍不通。
但是他也不是傻子。
一看到整个叶家都摆出了这个架势来,叶楠甚至连山海古卷都没带,就终于明白了什么事情了:
她这是要去送死。
有那么一刹那,萧景云的心底的确是有种冲动的。他真的很想劝叶楠,不要管什么天下大势、什么黎民苍生,就这样跟着他去往海外避难算了。
九州之上的战火再怎么燎燃,又怎么能够越过千万里的茫茫的海洋,烧到另一边的大陆上呢?萧家权势滔天,坐拥万贯家财,别说是带走一个叶楠的,就算是十个,他也供养得起。
可是这是叶楠自己的选择。
于是他什么都做不得,只能问最后一遍。如果叶楠的答案自始至终一直没变的话,他……
他也只能舍命陪君子。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不过萧景云终究还是想再问一件事情。这个问题不像是现在的他问的,更像是经历过了无数次这样的选择、见过了无数次大同小异的场景之后,无数个“萧景云”那共有的同一个灵魂,对他面前的叶楠的灵魂发问:
“……阿楠,这么多年来,你究竟爱什么?”
叶楠怔了怔,半晌之后,只能长出一口气,叹道:“我爱世间万物,我爱天下苍生。”
“你无意困囿我,可我为你神魂颠倒;你为了保护我将我推开,罔顾我当年对你发下的、为你赴汤蹈火的誓言;然后你又在这里告诉我,你爱的是苍生。”萧景云又上前一步,低声道: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苍生。”
此时此刻,他的眉目间终于完全褪去了当年那个宛如清风明月般的少年的影子,带着一往无前的刚介、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孤勇,直直地看向叶楠,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像一团烈火一样将她整个人都拢在了自己的怀里,用近乎恳求的声音道:
“阿楠,求你爱我。”
他恍惚想起多少年前,有个云游的算命道士路过萧家门口,说想要讨碗水喝,为此可以帮萧景云算上一卦,看看萧家小少爷未来的命数如何——他可是十卦九灵的铁口直断呢。
当时的萧景云觉得真有意思,便端了碗水给他,想听听这家伙能说出什么话来。这道士接过水来一饮而尽,盯着萧景云的脸看了好久,才为他下了十六字的批语:
龙气缠身,一生在野。困囿于情,死于风月。
这可不是什么吉利话。“龙气缠身”尚且算好,可“一生在野”,岂不是说到头来也无法贵及人上?更别说后面那八个字了,怎么听怎么像是要死在女人身上的浪荡子,晦气。
萧景云立刻便翻了脸,将他赶出了萧家。这位老道士却也没跟他生气,只是转过身来对他拜了拜,道,你虽然现在是个混小子,但是你将来可是个厉害人物,天下苍生都要承你的情呢,我不跟你置气。
为此,萧景云困惑了很长一段时间:史书里说的,不都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么,他怎么可能在困囿于情的同时,还是个厉害人物?想不通,真真想不通。
时至今日,他终于明白了——
原是风月杀我,原是七情六欲杀我。原是天下苍生杀我,是我痴心妄想的求不得杀我。
果然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