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间,示意林岚把另外一床拿过来一起缝了。
虽然家里有两条军被,却是单人被,厚度虽够宽度不足,只能一个人盖,且没有配套的褥子。
韩青松和麦穗可以一人分一条,她和小旺一条大的,另外三兄弟还得有一条大的被子。
所以她准备了缝两条的棉花和布料。之前那床是其他被子拆洗拼凑起来的自染蓝布,最土气的那种。这床是林岚买的色织布,比那些土布染的靛蓝要好看得多,红蓝绿三色在昏暗的屋子里显得格外亮堂。
林岚只做一床花色被,剩下的打算给麦穗缝袄,
两人一起铺本色的里布、絮棉花、三色格子面单,速度快得多,做这个林岚动作又轻又快。
铺好以后,韩青松先把被子的四边包缝起来。
“娘,我大哥又去跟人家打架!”二旺跑回家喊了一声。
他把筐子往墙边一放,镰刀挂在堂屋墙上,转身端起碗来就喝水,一抬眼看到他爹在炕上缝被子,“噗……咳咳咳……”
林岚赶紧给他捶捶,“这是抢什么啊。”
二旺跟见了鬼似的,“娘、娘……他、我爹、他……”
“干嘛那么大惊小怪的,你爹这叫多才多艺,你也学着点,以后找媳妇都占优势呢。”
二旺默默地喝水。
林岚又想起大旺打架那茬,对韩青松道:“我得去找支书大爷和校长说说,让大旺也和他们一起上学,不就大两岁么,咱交钱还能不让上?”
以前是原主把大旺耽误了,现在她每每让大旺上学,大旺就拿年纪大回绝。
韩青松抬头看她。
林岚:“你说他年纪大了不能上学?”
韩青松:“……我没说话。”
林岚道:“我现在就去和老师说。你和大旺说说,反正得让他去上学,不上学不明理,糊里糊涂的就知道打架耍横。”
二旺笑道:“上学也不见得就明理。”
他眼珠子一转,林岚就会意,小姑小叔也上学,还不是那个样子。
但是,总归还是要上学的。
林岚交代一下让二旺做饭,这时候麦穗也领着小旺回来。
小旺拿着笛子吹着,虽然不出调子,至少一个个音能吹响。
林岚毫不吝啬自己对儿子的赞赏,“我小孩儿真棒!争取把这几个洞洞都吹响。”小孩子手小,堵不住,能吹响已经不错。
小旺立刻守着他的三位忠实听众专心摸索去了。
林岚离开家门先去找韩永芳。
这两天下雨,社员不用上工,但是有些活儿还是要干的。
别村的革委会主任都是脱产的,整天不是开会就是请客,要么就比比划划。韩永芳却一直和社员们一起下地,所以老社员们都喜欢他。韩永芳是个闲不住的,不下地他也整天领着人去看河道水渠,还要看看玉米、花生,别涝了倒伏什么的。
现在正是成熟的关键期,不能耽误。
林岚在大队场院里找着韩永芳,他正跟几个老头子歇脚抽烟拉呱呢。
林岚把自己意思说一下,要让大旺、三旺,跟着二旺和麦穗一起上学。
韩永芳惊讶地看着她,“四个都上?”
其他老头子也很诧异,这是说梦话?供应学生哪里有那么容易。一家里一个孩子脱产上学就不容易,看看那些家里有学生的,基本都是最辛苦最穷的,除非男人当什么干部。
一个人不干活不挣工分,还要管他吃喝穿,交学费、买书本等等,三四个劳力养一个学生都吃力。
她居然让四个孩子都上学,就算韩青松转业有点工资,那也痴人说梦。
大家都觉得她说笑,不现实。
韩永芳却没质疑她,只道:“愿意就去,军人家属上学,咱们村不收学费,自己买书本就行。”
他们村有自己的小学,一开始都不收学费,结果有些人让老师给看孩子,大一点又把他们吆喝回家干活。
老师直告状。
后来韩永芳就决定交学费,一二年级一学期交一块五,三年级往上交两块五……
一年三块钱,却把百分之九十不想让孩子上学的家长给挡住了,而把那些真正想读书的学生留下来。
不过韩永芳也没故意刁难人,凡是学习可以的孩子隔三差五就发文具,过年过节也有奖励。这么一年下来,学费那几块钱差不多也都赚回去。
而且老师还领着孩子们去割草,上午一筐,下午一筐,也能挣三四个工分。
普通社员算不明白这个账,只说老支书刁难人,专横霸道。
林岚却算得清楚。
跟支书说了,林岚就去找校长韩青平。
她还想试探一下自己能不能也抽空去学校听听课,学点文化知识。
她实在不想做体力活儿,哪怕当个记分员、会计之类的也行,就是不知道怎么才能成功。记分员、会计什么的,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当的,得看资历、水平以及声望,还得看革委会的意思,群众推举,革委会通过才行。
毕竟下乡的知青,个个都算文化人,却照样跟着社员们下地干活。还有不少上小学或者连中的,回家以后多半还是下地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