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范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善文成仰头看着天空,笑容纯真又明亮。

“三才乾坤大阵存在基础就人类对神族信仰力，可，这东西,真存在吗？”

“万年前,千年前，人类或许相信神存在，相信那虚无缥缈神故事,相信一切人力不可达到成就都神族奇迹。可万年后今天呢？人类已经能乘坐飞机环游世界，能通过网络看到千里之外,卫星能监控整个地球,航天器能飞向浩瀚宇宙。千年前不可思议现象、无法了解事,现在,几乎都能用科学原理解释。这世界，真需要神吗？”

范岚死死瞪着他,她手上皮肤已经完全剥离，只剩下了半透明轮廓线,她想说,她想反驳,可——

善文成声音就仿佛在脑海里扎了根一般，一遍一遍回响。

【这世界,真需要神吗？】

“当然，因为……那庙|宇,那传说，那遗迹,那崇拜……”

“他们信仰神？”善文成轻轻拨开雨帘，“内心欲望呢？”

城市废墟中，断断续续哀嚎和浓郁血腥气弥散在空气中,范岚看到满身血人类爬上了地面，他们目光充满了愤恨，他们哭嚎尖叫，头顶升起黑色怨气，形成一个又一个细小祟体，连成了一串又一串，渐渐编织成了细细脉络。脉络激着他们心底怨气，祟体吸收着怨气，形成连绵不断循环。

人类魂体在怨气浸染下，从透明变成黑暗，质地愈粘稠，他们从怨气网中孜孜不断吸取着能量，渐渐趋向实体化——他们正在魇化——而且，很快就会成魔。

范岚趴在地上，一遍又一遍重复“停下来……停下来……”，可，已经没有人能到她声音了，她身体变成了透明胶状，黑斑在她身体里蔓延、扩张，她也在魇化。

“这他们自己愿望，”善文成说，“我只放大了他们心底最纯粹声音，让他们可以做出正确选择。”

魇化魂体在空中狂舞，他们表情似乎很痛苦，又似乎很快乐，祟

网覆盖在活着人类身上，他们渐渐停止了哭泣，露出了陶醉表情，他们眼瞳被怨气浸染，中喃喃。

【好痛苦啊，放弃吧。】

【房子塌了，就不用房贷了。】

【这个世界就早就没救了，现在毁灭不正好吗？】

【太好了，以后再也不用上班了。】

【世界完了，那个讨厌领导也可以滚了。】

【不用结婚，不用生孩子，开心。】

【就这毁灭吧。】

【我恨这个世界！】

【已经没有人来救我们了。】

【都去死吧都去死吧。】

那声音飞速激荡着，形成一波又一波冲击波轰击着范岚脑髓，就仿佛无形怨气，将范岚精神力一点一点蚕食。仿佛和这声音呼应一般，范岚脑海里也响起了声音。

【放弃吧……】

【大阵都毁了，一切都完了。】

【计隗消失了。】

【神族没有了。】

【你很累吧……】

【放弃吧，只要放弃了，你就能休息了。】

【你一切坚持都没有意义了。】

【没有容沐存在三界……也没有存在必要了。】

【睡吧……】

【睡吧……】

范岚眼皮越来越沉，所有声音越来越远，恍惚中，她看到自己手变成了黑色凝胶状质，她看到善文成露出了笑容，眼中泛起点点泪光。

他说：“没错，就这，很快、很快就好了。”

“啊啊啊啊啊！”

突然，一声惨叫刺穿了范岚脑髓，范岚猛地睁眼，只见一只魇化魂体燃起白色光，仿佛白磷燃烧一般，化成了烟尘。

紧接着，两个、三个、个……越来越多魂体燃烧起来，他们在空中痛苦地翻滚，哀嚎，变成了一股又一股尘埃。

善文成眼泪沿着眼角缓缓流了下来，“可惜，就只差一点。”

范岚想起了白濯。

【成魔过程，精神力要承受难以想象痛苦。】

【成魔概率只有万分之一。】

“快停下……都会消失……一切都会……”范岚喃喃道，她精神力正在被撕裂，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没关系，姐，只要有足够多魂体魇化，肯定能成功诞生出魔族

。”善文成说。

“……什……么……”

“生魔族将会带来崭世界，他们牺牲都值得，都为了更好未来，那里，没有死亡，没有痛苦，更没有轮回。姐，你一定会很喜欢、很喜欢。”

善文成抹去眼泪，高举手臂划过天空。

范岚茫然向上看去，朦胧视线里，暴雨仿若千万条针垂直落下，穿透了残缺天空。

无数怨气凝结祟体，正在形成魔气阵网，整个三界正在魔化……

无法抗拒困倦遮住了范岚双眼，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算了。】

【睡吧……】

突然，一丝微弱白色一闪而逝。

范岚脑袋嗡一声，用尽全身力气睁开眼皮。

一秒、两秒、五秒、秒……

她看到了，厚厚怨气云层之上，露出了一道纤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