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者的高度紧绷,纪斯的表现一贯从容。他不知何时站在司诺城身侧,与他一道俯瞰着暴雨之夜的乱象。
如今的召南已成人间炼狱,长得千奇百怪的妖魔从各个角落爬出来,场景恐怖得像电影里的丧尸围城。
可古怪的是,纵使妖魔一只比一只强,却始终被困在召南这个小地方不得出。它们好比鬼打墙似的满镇乱转,摸到村口也看不见道路。
“就像胃袋一样。”司诺城望向黑气凝聚的点,“大魔的胃袋,里头放了妖魔、人类和觉醒者,无论杀到最后剩下谁,赢家也只有大魔。”
他们会被消化,时间早晚而已。
思及此,司诺城挽弓,用尖端往脚下画了个庇护圈。
似乎是知道他的用意,纪斯不做评价也不给意见。很多时候,他只会充当一个旁观者,而不会干涉觉醒者的作战方式和计划。
他仅是自顾自地解说:“堕落永远比觉醒更容易,也更舒服。它们生前没有意志力可言,死后也不存在反抗一说。成为‘食物’,是它们该有的末路。”
正如人类服用那些容易上瘾的毒物,他们享受了精神和感官上的极致快乐,却要用一生的健康去交付代价。
“每个人命中得到的东西,一早便明码标价,有所付出才有所收获。它们一味索取,享受着舒服着,到最后都得连本带利地返还。”
如同现在——
“魂飞……”
随着纪斯的言语,丝丝缕缕的黑气从妖魔尸体上蒸腾而起,朝着远处建筑顶端的魔种汇聚。那黑漆漆的人影张开双臂,迎接食物的带来。
“魄散!”
他落下尾音。而视野的尽头,魔种的长发在空中狂舞,它深深地吸入这混浊的力量,口中溢出满足的喟叹。
【我好舒服!】
魔种还是人的模样,可已经失去了人的心智。它不再是“她”,而是“它”。
无形的力量翻涌,让黑衣的下摆垂落,分化成长长的、旋转的丝带。它没有腿脚,也萎缩了双手,只剩袖摆在风中飘荡,仿佛除了头颅和躯干,它有没有四肢并不重要。
好奇怪,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
魔种搜刮着愈发模糊的记忆,总算从脑海的犄角旮旯处扒出了一个场景。那是一个怨气极重的女人含恨至深的画面,画面之中,数个人影抄起棍子打折她的手脚,再用链子把她锁在床上。
“让你跑!让你报警!”
“手脚断了不要紧,别捅它肚子,得生孩子。”
熊熊业火燃烧,她抱着至深的恨意死去。这股仇恨,哪怕她被魔种同化都没有消失。
原来是这样啊……
好喜欢、好喜欢这种仇恨!
源于人心最强烈的恨,是新生魔种钟爱的美食。它像一只巨大的黑色风筝飘荡在召南的上空,眼眸往下,注视着建筑物中的美味佳肴。
对,佳肴……
它忘记了,它从不对受害者下手的底线。堕落到深处,仅剩的一线人性也如残烛熄灭。
魔种放下长长的飘带,它们旋转着笼罩住整栋建筑,柔柔地探了出去,毫无威胁性地冲受害者们伸出了“双手”。
维度张开,黑带子蠕动扭曲着,拧成一张张熟悉的人脸,或和蔼或温柔。它们拥抱住无助的女孩们,一遍又一遍抚慰。
“妈妈!”有女孩哭着扑向了“亲人”,将黑带子搂在怀里,“妈妈,我好想你!带我走,带我走!这里有魔鬼,魔鬼!”
【好,我带你走。】
黑带子蛇一般缠紧了她,嵌入她的身体,却不曾划出一点血丝。它在入侵她的灵魂,只要她不带心防,只要她信任它。
乖女孩,你的灵魂好美味……
【这个世界那么丑陋,就让我带你们走吧。】魔种的声音一遍遍冲刷着这方维度,吸取她们的生气,【我们有一样的痛苦,一样的憎恨,所以,就跟我融为一体吧!
】
入侵更深一步,黑带子渗透她的心脏。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飒——”破空声乍起,拉基野蛮地手撕维度壁垒,即刻将斧头投掷而出。
它急速旋转着,异度龙骨的韧度淬着银灰色的灵魂力量,直接斩断了一半的黑带子,再“铿”一声砸进建筑物天台的混凝土中。
哗……
丝带在空中散开,像女子落在枕上的乌发。断了。
灵魂入侵被迫中止,魔种豁然转头,看向拉基的目光十分不善。那一眼看来,几十根黑带子骤然拉长,它们层层叠加着朝拉基扎来,要是扎实在了,拉基就成了一滩肉泥。
然而,拉基不是当初一踏进维度就动弹不得的青年,他飞速辗转避开多重攻击,身形快到只剩残影。而他所过之处,黑带子插得建筑物接连碎裂。
好快!
拉基本能地四肢扑地,前身压低、后肢着力,这是野兽进攻的前兆。魔种则收回半数黑带子,让它们逐渐从“有形”化为“无形”,扩散成烟雾消失在空气里。
陡然,它们在拉基后背凝聚,“轰轰轰”接连数击爆发。淡化又凝视,成形又分散,迫使拉基不得接近自己的武器,也阻断了他近身战斗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