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 大少爷已经跪了一整日, 这要是跪坏了,还不是您心疼。不如, 让大少爷先起来, 您或打或骂, 总比让他这么跪着要出气。”
阿晚刚有意识, 就听到这么一句劝说的话,说话的是一个三十许的媳妇, 看她的穿着打扮,应当是管事嬷嬷一类。
拨了拨手腕间的玉镯子,微微勾了勾嘴角,缓缓道:“他现在是个能耐人,如今他连自己的婚事都能自己做主,我哪敢打他骂他。况且他自己要跪, 我又有什么法子, 若是你心疼他, 叫他起来便是。”
管事媳妇听到这话,神情愣了一下,顿时噤声不敢再劝。
其实按道理来说大少爷是太太的亲儿子, 他的婚事定下, 太太合该高兴才是, 但坏就坏在太太打从一开始就不同意大少爷和表姑娘的这桩婚事。
大少爷百般恳求无果下,竟然想出了一个昏招,求了老太太, 越过太太,把他和表姑娘的婚事定下了下来。
等到太太知道,庚帖都已经换了。
也不能怪太太到现在都还生气,别说放到钟家这样高门大户里,就是寻常普通老百姓家,也没有哪家儿子的婚事都定下了,当娘的才知道。
大少爷这次事真的太过,也太伤太太的心。
……
“柳絮,老大家的那边可有什么动静?可有叫仁儿起身?”一位鬓发如银的老者,在看到一个穿着嫩绿襦裙,眉目清秀的丫鬟进来后,开口问道。
柳絮摇了摇头:“不曾。”
老太太沉默了好片刻,才说:“这都怪我这个老太婆。”
“老太太您别难受,大太太素来是个孝顺的,如今也是,也是太生气,才会如此。等大太太过了心里的坎,消了气也就好了。”柳絮如是的劝说道。
老太太阖上眼睛,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依照老大家的脾气,这道坎怕永远也过不去了。
她如何不知道女儿这法子是下下策,其他的姑且不说,就是日后清薇嫁进来,老大家的是婆婆,她是儿媳妇,总是要一起相处的,即便有她护着,她都多大岁数,又能护上几年?到最后还不是要在老大家的手低讨生活。
而一个婆婆想要折腾儿媳,那方法和借口真的是太多了,到时候清薇这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呢?但又有什么办法?女儿在她跟前苦苦哀求,两个孩子也是情投意合。
好不容易等儿子和老爷都点头默认,把婚事尽早定下来,省的夜长梦多。
……
早已经得到了原主记忆的阿晚也快速的适应了自己的身份。
她现在是钟家的当家太太,于慧晚。
于慧晚出身高门,是南阳候的嫡长女,闺中就是千娇万宠的千金小姐,及笄后所嫁的夫家,虽比不得娘家来的矜贵。但钟家亦是书香世家,清流门第,公公更是两朝元老,四十有六便入住内阁,且为人长袖善舞,低调内敛,是朝中实权派的人物。
虽说如今已经因病致仕在家,颐养天年,但在朝中依旧很有影响力。
于慧晚的夫君是钟阁老的嫡长子,虽能力比之钟阁老是有所不如,不过守成却已经足够。再有她膝下生有两子,不拘是长子还是幼子都是出类拔萃的,当初钟阁老之所以退的那般爽快,身体固然是一个重要原因,但也有早早为两个孙子铺路的意思。
按道理来说,于慧晚出身高门,精明能干,又素来也得夫君敬重,更是生有两个聪明伶俐的儿子,怎么看都是人生赢家的节奏。
没想到她顺风顺水半辈子,竟然在大儿子的婚事上栽了个大跟头。
于慧晚膝下两子,长子钟仁,幼子钟信。其中嫡长子钟仁,不但在容貌上肖似钟阁老,最是得到祖父的看重,不过钟仁的性格却冷峻沉默不爱说话,但却是个才学出众,连圣上都曾称赞他沉稳可靠,是个可塑之才。
而于慧晚也一向都以这个儿子为傲,等他到了成婚的年纪,一心一意想给他寻个品貌双全的妻子。不想一向寡言的长子竟然说他心仪姑姑家的清薇表妹,希望于慧晚能成全。
对此,于慧晚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钟仁以为于慧晚是嫌弃陈清薇是庶出之女的身份,便直言说自己喜欢的是陈清薇这个人,并不介意。况且陈清薇虽然是庶女,但她的生母是良妾,她又是永安伯的长女,再者她性情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这些都已经足够弥补她身份上的不足。
只是无论钟仁怎么说,如何求?于慧晚都不松口,甚至钟父和钟老爷子也不都赞同这门婚事。
钟仁无法,只能求助一向疼爱他的祖母。
钟老夫人心疼孙子和外孙女,又被女儿哭的心软,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相继的劝说钟父和钟老爷子的默认点头。
不过任凭钟老夫人软硬兼施都没能让于慧晚松口,一时也无奈的很,要知道她虽是祖母,但于慧晚才是钟仁的亲娘。她若是不点头,这门亲事就不好成。
事实上于慧晚确实嫌弃陈清薇,而且是很嫌弃的那种,并不单单是因为陈清薇是庶女,还因为她是奸|生女。
说起这个也是一笔龌龊的烂账。
大概二十年前,于慧晚的小姑子,也就是钟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