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摸鱼(1 / 2)

京察,大奉京官考核制度,三年一查,以‘四格’、‘八法’为升降标准。

不合格的官员,降级,甚至削职为民。

事关前程,这就好理解了。对方又有个给事中的远方亲戚,回头一弹劾,凉凉。

长乐县积压命案,这是可以成为政敌攻讦理由的。

“怎么死的。”许七安漫不经心的问。

“下乡收租,半夜回来,正好在自家内院遇到梁上君子,给人咔擦了。”一名同僚啧啧道。

“有人证?”许七安道。

“妻子听闻动静,出门查看时,人已经死在院中。不过我们在外墙发现了脚印。”

“有没有可能是仇人伪装成窃贼行凶。”许七安给自己倒了杯茶,从同僚那里拿了几粒蜜饯丢进杯里。

他的语气,就像当初在警局时与同事讨论命案。

“问过妻儿、仆人,街坊邻居也问了,死者近日没有与人结仇。”

“巡夜的士卒问了吗?”

“御刀卫说当晚附近没有可疑人物出没。”

京城有三道城墙,宫城、内城、外城。

外城虽有巡夜士卒,但没有宵禁,城门十二时辰彻夜不关,商贾只要提前做好报备,拿着凭书,便可自由出入城门。

这条制度极大提高了京城的商业贸易,促进了经济发展。

许七安点点头:“这么说来,如果是窃贼的话,应该是对康平街那一块了如指掌的熟人。”

“何以见得?”众衙役一愣。

“贼人能在夜里出入宅子,又不被巡逻的士卒发现,说明是踩过点的,对御刀卫的巡逻规律了然于胸。”许七安一边分析,一边本能的往兜里摸烟。

怅然的摸空了。

不由想起当初在警局任职的时候,那会儿大家也是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抽着烟,讨论案情。

他也因此近墨者黑,染上烟瘾。

几位同僚吃了一惊,审视着许七安:

“甚是有理。”

“我们怎么没想到这一茬。”

“宁宴,进了一次大狱,人都变机灵了。”

这年头没有系统的教学课程,捕快办案全凭经验,业绩最好的就能当捕头。

“你们没想到,但王捕头肯定想到了,城西那边去问过了吗?”许七安低调不炫耀。

同僚回复:“问了两天,没锁定疑犯。”

城西是贫民窟,尽是些偷鸡摸狗之辈,鱼龙混杂,一般出了治安问题,衙役们带上白役,跑那边,一抓一个准。

“丢了多少银子?”许七安下意识的在脑海里展开推理,问道。

一位同僚看了许七安一眼,觉得他的语气有点县令老爷的味道了,便回答道:“没丢,死者刚收租回来,收上来的都是碎银;铜钱以及米粮,贼人杀人后怎么可能带着大箱的银钱逃走?”

不对!

许七安眯了眯眼,如果我是贼人,且踩过点的,那我肯定会选择隔天来偷,而不是今天。

他没把这个疑惑说出来,嗑着瓜子,继续听同僚侃大山。

“可惜了那么娇美的妇人,年纪轻轻就要守活寡。那身段,那胸脯,啧啧,勾栏里都找不到这么出色的女人。就算一两银子睡一晚,我也愿意啊。”

“也不年轻了,只是与那姓张的差了二十岁,似乎三十出头。这种年纪的女人,最守不住寡。”

听到这里,许七安感慨道:“三十岁的妇人好啊,更懂床榻风情,滋味无限。”

一番老成之言,却没有得到同僚们的认可,众人看着他,哄笑打趣:“你一个连勾栏都不去的童子鸡,知道个屁!”

要走武道一途,不突破练气境,就不能破身,元阳一泄,便难开天门了。

所以许七安身怀定海神针十九载,尚未降服过女妖精。

县令老爷居住的后堂。

皮肤黝黑,宛如田埂老农的王捕头低着脑袋,无精打采的听着县令老爷的呵斥。

县令老爷姓朱,富态白胖,燕州人士,元景20年的三甲进士,擅钻营,不擅公务,是个业务能力乏善可陈,但很懂得为官之道的读书人。

优点是还算有良心,小贪不大贪,无能却也不扰民。

缺点是对待下属脾气不好,容易口吐芬芳。

“无能,何等的无能。”

知道王捕头昨天依旧毫无收获,朱县令气坏了。

“你好歹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区区命案,这么多天都毫无头绪。”

王捕头额头沁出汗水,芒刺在背。

京察在即,朱县令愈发暴躁了李典史不敢插嘴,尽管他与王捕头是十几年的老交情。

李典史知道的,县令老爷一直想再往上升一升,升官需要两个条件:靠山、政绩!

没有政绩,只有靠山,容易被弹劾,位置不稳。

有政绩有靠山,才能四平八稳的上升。

政绩哪里来?

京察就是重要的考核标准。

一刻钟后,朱县令收回目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官场规矩,端茶送客!

见状,李典史拉了拉低着头一声不吭的王捕头,两人狼狈离开。

王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