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子昂离家的第三天, 吴莲依看着空落简朴的小院, 咬紧嘴唇, 眼中的迟疑慢慢被坚定取代,她掏出一张药方, 叫来翠柳, “你去药铺照着这个方子给我抓一副药, 切记要按方抓取。”
翠柳应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门去了。再回来的时候一脸凝重和慌乱, 她紧紧的抓住手里的药包, 带着哭腔问道, “夫人, 抓药的时候大夫告诉我这是落胎药,极为伤身, 一定要小心服用。您要这药用来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打胎。”因为后面还要带着这丫鬟进太子府, 吴莲依也不瞒她, “太子要抬我进门做良娣,这孩子自然是不能留了。”看着丫鬟张大了嘴一脸震惊的样子,她眉梢飞起, 带着得意, 满脸的自得和向往, “翠柳你知道吗, 那可是太子,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将来更是大周的帝王!”只要她好好伺候,勾住了他的心,得到了他的宠爱,将来就是贵妃,甚至.......
想到这里,吴莲依呼吸急促,脸色发红,一双忧郁轻愁的眼眸里亮如夜星,炙如烈火,一点也没有往日柔柔弱弱的感觉,反而像是一个披甲奋斗的战士,精神抖擞充满了无尽的力气。
翠柳早就被她之前的一番话给惊呆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后面的神情,愣在那里呆呆的问,“可是,可是您要是打掉了胎儿走了,那老爷怎么办?”
“怎么办?”吴莲依眼中的狂热消退几分,目露讥诮的道,“桥归桥,路归路,从此各奔东西。”他以前锦衣玉食,奴仆成群,腰缠万贯,惊才绝艳,自己爱他的钱,迷他的人,恋他的才,贪他的地位,所以费尽心思,百般逢迎,赢得了他的心和爱。
但现在他一没钱,二没地位,连那一身的才气也没了,这样的人怎么能值得她再耗费精神和心力,浪费美貌和时间呢?又怎么能是她吴莲依的男人呢?
她要找的男人,应该是这世上最英俊,最高贵,最完美的人。
虽然太子的颜值有些不够,可他的身份足以弥补这微不足道的一点!
“翠柳。”看着丫鬟还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吴莲依目带警告的提醒,“你可不要忘了自己究竟是谁的丫鬟。”
翠柳被这一句含着凉意的声音惊醒,忍不住的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寒颤,抬起眼睛怯怯的望着幽幽盯着自己的小姐,挤出一抹笑容道,“是,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给您熬药。”
吴莲依见她上道,矜贵的颔首,“去吧。”
等那一碗黑乎乎冒着热气一看就苦的要命的汤药端上来时,抚摸着腹部的女子动作一停,只是微微蹙了下眉,接过汤药一口不落的喝了个干净。
当天夜里,她躺在床上咬着毛巾忍着剧痛流出了一个刚成型的瘦小男胎。
翠柳忍着心中的惧意和恐慌,将那个死去的男胎埋进了院子里,然后将早就熬好的人参补汤喂进了满头大汗面色惨白的女子嘴里。
十天后。
冯子昂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怀着身孕的妻子,即使那人已经面目全非全然不是他曾经深爱的女子,但念在她肚中揣着的是自己的孩儿的份上,他还是回到了那处小院。
“吱呀。”
简陋的木板门一推就开,冯子昂皱紧了长眉,在心里嘀咕着翠柳出去怎么不锁门,一抬头就被这屋子里的景象给惊住了。
桌椅七零八落,杯子瓶子碎了一地,墙上的字画全被撕成了碎片,往日温馨干净的小屋像是遭遇了抢劫斗殴,里面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完好的,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莲依,翠柳,书勉!”回过神来的冯子昂高声喊道,在没有人应声后颤着腿踏进了满地狼藉的屋子,一间一间的找了过去。
这间没人,这间也没人,这间还是没人。
等将三间屋子全部找遍,没有发现一个人影的时候,冯子昂扶在了摇摇欲坠的门框上,不知是庆幸还是担忧,正打起精神准备出去问一问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床前的一抹红色,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心中划过不详的预感。
他快步走了过去,捡起了那块暗红色的床单,凑近鼻尖一闻,心脏重重的一跳,身子晃了一下,跌倒在地。
这是.......血的味道。
这么一大片,是谁的血?
冯子昂有些不敢往下想,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饱含惊喜的声音拯救了他,“老爷,您可回来了。”
听见那熟悉的声音,男人抬起布满了血丝的眼睛,声音沙哑的问,“书勉,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书勉是他的书童,是长公主成亲前怜惜他无人照顾,特意将卖身契一起送到了他手上。
所以哪怕他被赶出了公主府,身无长物,书勉也一直跟着他。
“老爷,这些都是那些刁民干的!”小厮担惊受怕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看到自己的主子,心中压抑的情绪再也控住不住,“您离家的第三天,夫人就打发小的出门寻您,说是找不到您就不准回来。小的无奈只好四处寻您,寻了三天也没找到,再回来的时候看见家里就成了这个样子。”
“问了一圈才知道,是一伙刁民知道不知怎么打听到咱们家里没人,就带着家伙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