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花白的老宫女看着自己服侍了一辈子的主子, 混浊干涩的眼珠中不由淌出一行热泪。
她家主子,以前是多骄傲风光的人啊。
姿容出众,仪态端方,腹有诗书, 胸有沟壑,是这京中最耀眼的一颗明珠。
可偏偏现在, 眼底里倒映着一个消瘦刻薄身影的老宫女上前一步, 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主子, 说起了能令她提起精神的话题,“娘娘, 皇上的身子愈发不好了。”她苍老的声音像是童话故事中那些老巫女的诅咒, 带着隐秘的快感和诱惑,“在太和殿服侍的小太监中有一个是我们的人,他说皇上最近经常睡到半夜就剧烈的咳嗽, 那痰中还带着血。”
“娘娘, 您可要保证身体。”老宫女真心实意的劝道, “总要亲眼看着那些辜负了您的,害了您的人下地狱才行。”
“........你说的对。”屋子里静默了片刻后,才传来皇后沙哑沉郁的声音, 她咳嗽了几下, 接过药碗,面不改色的喝下, 又将空碗放在一旁缺了一个脚的小桌上, “和我仔细说说, 皇上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老宫女本来看到小时候连菜中稍微带点苦涩都不肯吃的主子如今喝苦的呛人的汤药居然眉头都不皱一下,心里更难受了,在听见主子后面的话后,忙不迭的将她知道的一五一六的全部说了出来。
良久,皇后转动着缠在手腕上的一串佛珠,突然痴痴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报应啊。”
他当初为了大局,为了天下,为了宁家的基业,对宠妃残害她孩子的事情佯作不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采取了默认的态度,好让自己不用陷入两难的境地。
不然就凭那宠妃的能力,怎么能突破她的重重防御,真正伤到她的孩子呢。
现在皇上身上的种种反应,她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有一点却是能肯定的。
他........中毒了。
不然以他强健是体魄和冷清的性子,是不可能累到吐血或是气到吐血的。
也不知道是后宫中哪个妃嫔这么给力,居然能让他悄无声息的中了招,要是有机会真想见见。
皇后好不容易听到皇上的坏消息而升起的那点畅快和高兴,也随着最后一个念头的闪现而消失了。
有生之年,除非他特赦,否则这冷宫,她是出不去了。
........
宣国公府的后门,小厮打着哈欠将门栓打开,刚推开门就看见门外站着一个忠厚老实的中年人,手里拿着一卷告示。
那告示他认识,是他们府里才贴出去不久的招大厨的。
“你是来应招厨子的?”
换了一身新衣服的厨子点了点头。
“以前在哪干过?”
“五味楼。”
“五味楼?”小厮眼中的睡意瞬间飞走了,眼中充满了惊讶,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个貌不惊人的中年人,许是来人的态度太过稳重自信,让他也不由的相信了几分,“那你在这等一等,我去叫大管家来。”
厨子仍是好脾气的点了点头。
小厮叫来另一个仆人守门,自己飞快的朝着前院去了。
宣国公本来是不缺厨子的,可最近不是老夫人的六十大寿快到了吗,为了表示孝心,国公爷便想找一个擅长做南方菜的厨子做一桌老夫人的家乡菜。
府里的厨子虽然也能做,但总是差了点味道。
而五味楼则是一家享誉宁国的大酒楼,那里出品的菜肴不论是菜色还是味道,都是数一数二,让人垂涎三尺念念不忘的。
所以大管家在听到小厮的汇报时也惊讶了一下,不过他毕竟是宣国公府的大管家,见过了大风大浪,诧然不过一瞬间便恢复了平静。
“你为什么从五味楼出来?”在见到厨子后,大管家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要知道五味楼的名声那么大,全赖于他们家的菜色都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品,要是能在五味楼做到大厨,那待遇肯定也不会差,甚至资历越深的大厨每年都能得到五味楼的干股。
这也是为什么别的酒楼花大价钱挖人也挖不到的根本原因。
厨子忠厚的脸上闪过一抹恼怒,很快便克制了下来,但眼中还聚着一团火,气咻咻的道,“那东家看上了我祖传的方子,想要买,我不肯,他便使计陷害我。”
大管家一听信了几分,但还是本着谨慎的态度继续问道,“他看上你哪道菜的方子了?”
“推纱望月汤。”
“推纱望月汤?”大管家惊呼了一声。
厨子带着得意的掷地有声,“推纱望月汤。”
推纱望月汤是用鱼糁修成八角窗格的形状,在把熟火腿、瓜衣切线嵌进窗格,然后放入鸽子蛋和鲜竹荪,最后加入高汤而烧成的一道菜。
此菜造成独特,名称娟秀,取自“众里偶遇亦如帮,只在推纱望月时”,味道就如同这名字一般,色艳形美,高雅精致。
曾经被吃过的食客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五味楼撤销了这道菜,还因此引为了许多食客心中的遗憾。
大管家自然也听过这道菜的大名。
如今乍然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