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地的臣子们正经过了缓冲时间, 一个个按着脑袋摇摇晃晃地坐起来, 这些穿着各色朝服的宿主乍一睁眼, 就看见了堪称血腥的一幕——
头戴冕旒的元王眼中不见眼白,只剩下一种浑浊的血色。他赤红着双目, 挥刀将膝下皇子的头颅斩断,鲜血喷溅在白玉的串珠上,狰狞如妖邪鬼魅附身。
朝臣里大部分为宿主, 却也同时有从梁王朝窃取来的功高劳苦的老臣,他们在宿主大批量觉醒时也被一并迷晕, 免于被觉醒的宿主发现“土著”的身份灭口。
他们迷迷瞪瞪刚清醒过来, 就见到了这一幕场景,差点儿惊得魂飞魄散!
“陛下!您——!”
“那是、三皇子殿下……!”
元王弑子,血溅大殿,连全尸都不给一个, 这、这——在极端的惊吓中, 臣子们发现了面前来历不明的匪兵, 他们转动着眼睛, 猜疑不定地想要找出一个元王宽厚人善性格崩塌的支柱点。
难不成陛下已确定了这些匪兵是三皇子豢养的私兵, 为的就是逼宫, 让皇权更迭?
如果是这样……那陛下行为过度, 却又似乎能理解了。
熟料他们这念头一闪而逝,就见那禁卫军模样的人膝盖微曲, 做出似乎要跪地请求治罪的动作。下一秒, 神色扭曲、暴怒还未消退的古傲就感觉到自己心口处被抵上了什么尖锐的、可致死的东西。
他低下头, 看见匕首一点银亮的尖端,还有匕间像在淌动的毒液,它随时可以戳破古傲的胸膛带走他的性命。
古傲神色扭曲,像被淋头泼了一身冷水,脸上被喷溅上去的鲜血这时倒衬得他像个落魄人了。
这“禁卫军”狞笑,憨厚的模样立即被撕碎:“呵呵呵呵,陛下,你是不是以为我是这位三皇子的人?傻逼!”
“这三皇子恐怕是听见了我和部下进攻的风声,才这么急急忙忙地跑过来,说不定他是试图救下你这个父皇哩,结果就被你给咔嚓一刀给斩了,哈哈哈哈!”
古傲脸色阴晴不定,丝毫没为他可能错杀三皇子的事懊悔,倒是那些臣子反应更加复杂一些。
“不过呢,我看元王你也不像是后悔杀了三皇子的样子吧,这是为什么?”这假扮成“禁卫军”的男人正是以为温贵妃祈福之名插入宫中的一个山匪,他洋洋得意地继续说了下去。
“因为三皇子……包括你膝下其他几个皇子,根本就不是你亲生的孩子!他们死了就死了,对不对?!”
山匪头子杨林啸也没想到,自己逼宫来得这么轻而易举,就好像元王宫殿早就是个被打通的漏风窟窿。
他也没想到,自己不过驻扎了短短几日,就能旁敲侧击地听来这么些秘闻!那些个养在深宫里的后妃着实是蠢,元王的这种腌臜事也敢往外说。
臣子们哗然,这是最表象的东西,确认自己记忆的宿主们彼此提防、潜伏着,听闻杨林啸的话不禁结合自己的记忆在心底发出了长长的哦——的声音。
怪不得这元王对他儿子总一副奇奇怪怪、轻慢的态度!
有些精明的宿主转动着眼睛,在腹中打了无数的底稿。他们显然没像后宫妃子们那样“受重视”,有系统亲身告诉他们“真相”。
这些自诩聪明的人猜想这是次另类的“皇帝成长计划”、或是“臣子上位计划”游戏,听了秘闻已在心底百般琢磨日后如何利用现有信息上位,分析得头头是道,满怀着对未来的期望。
杨林啸嘴中话却未停:“商家被屠满门、梁家突生大火,将门王家将军夫人与其子葬身战场……想必你们都还没全部忘记吧,十数年前的事儿了。
但你们却不知道,这元王膝下的四个皇子,便就是在这些意外、灾祸中失踪或丧生的遗孤!他打得可是钳制你们这些世家的主意咧。”
闻言,不明真相的臣子瞪大了双眼,为这猛然揭开的秘闻而震撼!
不需要杨林啸再做些什么,更不需要哪一个人证,现场就已有几个老臣捂着心脏一副喘不过气的模样。
因为……一直深居简出,少有出现在臣子面前的几个皇子此刻都面如土色地被押了上来。
曾认识这几家的臣子看见皇子们的眉眼,便懂了元王迟迟不肯将他们放在人外的缘由!
他们眉眼间都颇有和血脉至亲相似的轮廓,偏生就不像一个元王古傲。
多荒唐,多么可笑,这简直是一个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滑天下之大稽!
温贵妃温玥此刻暂且退居幕后,她摇着把扇子,态度实属泰然。她早知晓杨林啸的狼子野心,便也不惜将他当成自己的刀,将那些个足以将元王形象致死的消息不经意间抖落出去。
温玥也知道元王庆生大宴上必有大乱发生,她对这打杀可能的血腥场面毫无好感,当然早早借故退场。
杨林啸以为他这么轻易打入宫中是得天助之吗?
他也不过是个马前卒!
温玥就没将杨林啸这么个山匪头子当成平等合作的对象,这玩意儿充其量就是条凶恶叫着的“好狗”,用来使使还好用的,用完踹了就是。
她捏了捏自己的手心,再将手指一根根地打开。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