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大家都是对他礼遇有加的。等考上了秀才后,按理说是连见到县太爷都无需下跪的,家人、亲朋、乡里等等,甚至连县城里的差爷见了他都是满脸笑容满腔赞誉,结果……
“耀宗啊!”田大娘一改刚才撒泼骂街的模样,在认出了来人后,颠颠儿的凑上前套近乎,“噢噢,我应该改口了,改口叫你余秀才。哎哟,来瞧瞧这就是咱们老余家的秀才公!多年轻呢,你们读书人管这个叫啥来着?对了对了,年轻有为!”
余耀宗迷茫的看过去:“大娘?您是哪位?”
田大娘:……
她唯一庆幸的就是,安卉她跑得快,她挽起傅老太撒丫子就跑了,要不然这会儿她更尴尬。但其实也没差,因为安卉和傅老太是跑了,巷子口一堆人呢。谁让这会儿天还没转冷,巷子口就是那群婶子大娘聊天打屁的地方。加上之前傅老太又在这里扯着嗓门跟她对吼,这边好多人围着呢!
于是,这些平时跟田大娘聚在一起说东家长西家短的婶子大娘们,这会儿两眼放光的看着她,哪怕什么都没说,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田大娘觉得她一辈子的脸都在这一刻丢尽了。
“我是你姑啊!你这孩子,平常读书也太用功了,咋连亲戚都不认识呢?”田大娘生怕余耀宗再说什么离谱的话,忙说了她亲大哥的名讳,又提到了她亲爷爷。
这下,算是把亲戚关系盘清楚了。
余耀宗恍然大悟,忙低头道歉。
其实这也怪不着他,田大娘都是五十多的人了,她十来岁就嫁人了,刚开始还是每年都回娘家的,后来她爹没了,家里是她哥当家的,她回去的次数就少了许多。再说了,他们还是不同的两支,余耀宗能认得她,才是出了鬼了。
好在,误会很快就解释清楚了,田大娘又挤出了笑容,指了指巷子尽头:“你这孩子又来拜访先生了?你说你,每年都过来,咋也不来姑家坐坐呢?”
不等余耀宗再度道歉,...田大娘又道:“你呀,自个儿考上了秀才公,也没来他们家添堵了。他们家儿子没考上!白瞎了家里那么多钱,去一趟府城得多贵呢,早先我还见他们跟人借钱,估摸着前后得花了十几二十两银子呢!”
余耀宗愣住了:“乡试的成绩出来了?”
“出了。安半仙说的,咱们县城一个都没考上。”
这事儿其实是安父私底下跟房东老太太说的,他可没打算大肆张扬。反而是房东家里,兴许是觉得这事儿没有隐瞒的必要,在街坊询问时,就说自家儿子没考上,之后就传开了。
见他们自个儿也不在意,安父在某次闲聊时,就说县太爷不高兴,因为他们县里一个都没考上。
但田大娘没解释这么多,她的重点在于……
“你说你何苦跑这一趟呢?再说他不过就是教了你几年,后来你不是换了个先生吗?犯得上每年都往他们家送礼吗?以后不用送了,浪费这些做什么?”
余耀宗从愣神中缓过来,看了田大娘一眼,沉声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既是我的启蒙恩师,我自是要记一辈子的。”
撂下这话后,他也没再管田大娘了,只径直往恩师家中而去。
留下田大娘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差点儿没当场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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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余耀宗并未前往安家,倒是安卉将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安父。
安父无言以对。
不过也没什么,活广告的重点在于,只要他考上就行,本人愿不愿意配合其实无关紧要的。
回头,安父就雇佣了水军……哦不对,就是找了几个闲汉,在客栈里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事儿说了,加上安堂叔也是当事人,反正这戏演得还不错,慢慢的,就有人知道安父给余耀宗求了个学业有成的光环,而余耀宗更是新晋的秀才公。
一下子,就有人心动了。
但还好还好,暂时没有行动力那么强的人,没有直接把心动变为行动。
这当然也是因为最近没有别的考试了,乡试还有三年,童生试哪怕是第一场的县试,那也是在明年的二月里。
所以暂且不着急。
不过还是有人听闻了此事后,来客栈这边打听消息,还有人直接找上安父,来了个提前预约。
安父:……
他最烦的就是预约了。
这个说,自家儿子从小就聪明伶俐,虽然今年才三岁,但已经会背十首古诗了,所以决定将来让安半仙帮着求个考上秀才的庇佑。
那个说,你这想得也太遥远了,我家就不同了,今年十八岁了,考了好多次都没考上,让安半仙瞅瞅还有希望没?他也没太高的奢望,就想让儿子将来能当个县太爷。
还有人更离谱,想起钱大富那些丰功伟绩,就觉得吧,你们求学业最终不也是图升官发财?那为啥不直接求发财呢?噢,也许会惹上麻烦啊?
懂了!
“我给我爹求个发财可以吗?我爷爷已经病了好久好久了,连大夫都说他熬不住今年冬日了。安半仙啊,到时候你帮我爹求个发财,就跟那个钱大富一样,成吗?”
这是何等大孝子啊!
别人是望子成龙,您这是望父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