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字温随有点印象。
当日在射箭公园,他无意间听见那两名记者的议论。
不过彼时过耳不过心,如今再度被人提起,就很顺当地联想起来。
所以这个席舟目前是“教小孩子学射箭”的,且不久之前应当不是,否则那俩人不会用所谓的“沦落”来评价他的现况。
博物馆旁的餐厅内,温从简给梁舒和温随都倒上热水,再跟服务员点好菜,继续仔细对梁舒解释来龙去脉。
“那天是席舟先把我认出来了,后来他通过他爸联系的我,我没告诉你,是考虑到毕竟这么多年,他也早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你认不出很正常,但如果你知道那天是他,肯定心里会更不好受……”
“我本来打算是约他出来咱们一块儿见见,正巧赶上前半月他要带队集训,就耽搁了,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所以确实有些突然。”
温从简忧心忡忡,生怕妻子还不能释怀,“今天席舟领着学生不方便,改天我们请他吃饭,你觉得怎么样?”
温随将他这份谨小慎微看在眼里,默默地捧着杯子不言语。
而反观梁舒,从知晓是“席舟”起就明显的心不在焉。
听到温从简那么多解释,盯着桌面怔忪好一会儿,最后也仅仅感叹一句,“原来那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是啊,我记得他比小随大八岁,今年应该二十四了吧。”
“二十四……”
梁舒呆呆望着玻璃窗外出神,仿佛闹市街区的人来人往是什么难得一见的风景,坐在那儿许久都没再动过。
不知是否错觉,温随竟觉得梁舒眼角仿佛有泪,晶莹晶莹的。
细看时,又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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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趟博物馆之行,温随证实了两件事。
第一件,他原来的世界和现在的世界确实隔着极为久远的时间,但应当地点相近,否则不会有墓葬出土。
第二件,虬龙弓的仿品是温家祖传,也就是说他和原主所在这个家族有联系,并不只有名字重叠这么简单。
所以他会来到这副身体不是偶然,不是偶然必有原因,就该有法可解。
目前从梁舒的反应看,温从简所说都是实情,那么原因极有可能真和虬龙弓有关。
虽然温随和温从简其实态度一致,都认为鬼神天命不可信,但温从简毕竟不知内情,温随却实实在在经历了这么一遭。
如今连时空变幻灵魂移位的事都可发生,还有什么不可能。
而且今天温从简和梁舒的争执给了温随一个启发。
原主是“碰触”过家里那把仿弓后晕倒发烧的,所以梁舒才对它避如蛇蝎。
但在博物馆隔着玻璃接近虬龙,却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是否意味着,要发生点什么,直接“碰触”是先决因素?
可温从简说过,家里的仿弓被梁舒送走,他刚才说找到了的话不过是骗她,而博物馆里的寒冰角被锁在玻璃柜里。
温伯益从博物馆得到的三把弓,还有一把暂时不知他送给了谁,那现在温随所知道且有可能创造条件“碰触”的,就只剩下……
席舟的那把。
正好,他还要找他问问“明语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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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随原以为,达到目的最大的阻碍应是梁舒,且需要些时间。
却没想到在他找温从简之前、他们从博物馆回来的当天晚上,梁舒竟然主动提出,想去席舟工作的箭馆。
“既然小舟太忙不能出来,我们可以去那边看看,给他也带点东西什么的。”
梁舒利用一下午时间在厨房包了许多馄饨,不仅冰箱塞满,流理台上还摆满两大篦帘。
锅里的滚水咕噜噜,精巧莹润的小馄饨在里面热闹地翻滚。
听她说那话,再瞧这架势,温从简也明白了,走出厨房还忍不住对温随道,“我都多少年没见你妈包过馄饨了。”
过往经历使然,温随对饮食不感兴趣,他是个口腹之欲相当淡泊的人,吃只为管饱,喝只为解渴,美不美味甚至都尝不出来。
于他而言,一顿热气腾腾的馄饨,大抵也就比啃树皮好嚼些而已。
但今晚的梁舒确实精神焕发,后来饭桌上她还惦记着事情,吃半路又去厨房忙活一阵,回来跟温从简说,“明天先去趟院里,已经联系魏师傅帮留两屉烧麦,你也记着点,别忘了。”
梁舒对席舟的在意程度,就连温随这个“外人”,都能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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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路途比预想得还远,其间梁舒没少问温随是否晕车。
这种事起先温随是不明白的,但每回去医院都坐车,被关照次数多了就领悟过来,应当是指眩疾的意思。
马背上颠簸惯了,温随自然不会轻易晕车,但他还是照例顺从梁舒好意,喝她递来的温水,还吃了两颗酸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