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微黄, 在风中簌簌。
砰一声箭矢离弦,没入树干上的草靶。
“哇!好厉害!”
小温随鼓掌,侧前方的少年收弓转身, 斜光穿透树影斑驳, 映亮他温柔的眉眼。
“随宝试试?”席舟让出起射线的位置。
小朋友举起那把与自己身量相当的小木弓, 弹力绳绷紧,很快便啪地脱手。
玩具箭支只出去一米远就落了地,回弹的绳子倒掀起一片在晨光里跳跃的轻尘。
“哟, 随宝力气还真不小咧!”
是闫明生的声音。
同时带来另一人的笑, 小温随转身, 脆生生喊,“爷爷!”
温伯益低头看向自家乖孙, “不错, 才几天进步就这么大啦。”
闫明生酸溜溜,“随宝怎么只喊爷爷不喊外公,外公生气,下回不带你打鸟了。”
小温随摇头, 摇得像个拨浪鼓, “哥哥说不能打小鸟。”
“你哥哥说得不对。”闫明生故意逗他。
“哥哥说得对!小鸟会捉小虫, 对大自然是有益的。”
答得可算一本正经,温伯益笑着瞥向老友, “瞧见没,我就说长大了, 你再想忽悠他,难啰。”
确实是长大了, 转眼当初那个软乎乎的小团子, 成为小学一年级的学生。
而席舟自己也已经进了市队, 每周两天的假期变成单休,到现在半个月才能放一次。
相聚的时间越来越短,到分别时,小温随不会再撒娇耍赖求哥哥抱,也不会再因为他偶尔回不来,哭到撕心裂肺。
虽然实际上,那样的事情也只发生过一次。
小温随的分离焦虑没在上幼儿园时体现,而推迟到了席舟上初中——
“哥哥今天回来吗?”
不知第多少遍,从周日下午席舟返校,到现在周四,连续几个晚上睡觉前小温随都要追问哥哥。
梁舒合拢绘本,拍拍小被子,“哥哥住在学校了,今天不回来。”
“哥哥为什么要住在学校?为什么不住在随宝家里?随宝家里不好吗?”
小家伙乖乖盖着被子,只露出两只小手攥着被沿,大眼睛眨呀眨,向着妈妈三连问。
梁舒将绘本放在床头小桌上,耐心解释,“哥哥上初中了,他读的学校离我们家很远,平时是需要住在学校里的,不然就得很早很早起床,走很远很远的路去上学,会很辛苦。”
“哦~”
哥哥会很辛苦,随宝也不想要哥哥那么辛苦,可是……
“那哥哥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学?随宝的幼儿园没有那么远,他可以上随宝的幼儿园吖。”
听着宝贝稚嫩的话,梁舒有点想笑,忍住了。
“哥哥要上初中,早就不上幼儿园了。而且哥哥上的是体校,他想学很厉害的超能力,只能去那个学校学,别的学校都没有的。”
“超能力!是像汪汪队那样,变出会飞的翅膀吗?”
小温随眼睛亮起来,梁舒终于忍俊不禁,“不是哦,但也很厉害的。”
仍然不太懂。
默默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落在鼓鼓的脸颊上。
床头灯暖黄的光照着他,不一会儿,睫毛根部泛起两片盈盈晃晃的光。
“那哥哥不回来了吗,一直都不回来了吗?”
那两点闪烁的光汇聚成两滴眼泪,顺着小脸滑落到枕头,将枕巾上的小帆船染上两朵湿迹。
梁舒叹了口气。
她也研究过育儿读物,小朋友的思维有时候就那么一根筋,非黑即白,爱走极端。
“傻孩子,”她摸摸自家宝贝的小脸,“哥哥到星期五就回来了……”
话音落,梁舒忽然精神一振,“那不是明天了嘛。”
被小傻瓜来回来去地问,把她也给问傻了。
可算熬到头,从三天后变成两天后,又从后天变成明天,指日可待。
小朋友还没转过弯儿来,“明天噢?”
掰着手指头数啊数,眼泪倒是顾不上流了,就是先前那滴挂在睫毛边,像盈盈的小珠子,要掉不掉。
梁舒替他擦擦泪,“今晚随宝再自己睡一觉,睡起来上幼儿园,放学后妈妈接你回来,等你搭好一座积木房子,哥哥就回来了。”
小朋友睁大眼,重复,“哥哥就回来了?”
“对呀!开不开心?”
“开心~”
梁舒伸手,“那我们就赶紧睡觉?”
小温随也伸手,击掌,“赶紧睡觉!”
终于心满意足闭上眼,嘴巴弯成小船,脸颊早已不见泪光,只剩红扑扑的欢喜。
梁舒松了口气,掖好被角关掉台灯,悄悄走出去。
“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