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谦言再次从书院休假回来,听说衡玉已经把她那四个库房的书籍字画都整理清楚,现在正打算将府邸的总库房也整理一番。
一听这话,容谦言坐不住了。
他匆匆向傅岑行礼问好,就拐道走到衡玉的院子。
现在天气渐凉,衡玉住的院子已经从紫箫竹院换到桂落院。院子里摘种有好几株桂树,容谦言走到院外,鼻端嗅到桂子淡淡清香。
他步子放缓下来,等走到院子门口时,容谦言已经恢复从容。
衡玉正坐在秋千上随意荡着,仰头看几个婢女在摇落桂花,打算拿这些桂花去做新鲜的桂花糕和桂花糖水。
秋千慢慢静止下来,衡玉正打算唤人来摇一摇,就发现有人从后面轻推了秋千一下。
衡玉回头,只见容谦言一身青衫站在秋风中,手微动推着她的秋千。
她打趣道:“兄长来得真快。”
容谦言失笑,轻轻推着秋千,“一听说你这整理有各类名家字画书籍,我怎么还坐得住。”
他是真真正正爱书之人。
而且衡玉库房里的珍藏,值得他稳不住心神。别说是他了,怕是本地太守过来,也要被那些珍藏所折服。
衡玉道:“那正好,春秋她们在采摘桂花,这是新开的桂花,拿来做糕点和吃食味道都会非常不错,兄长你有口福了。”
容谦言才不在乎什么口福,他也不是那种极重口腹之欲的人。
他抬手蹭了蹭鼻尖,直接道明来意,“不说这个,等你玩够了秋千,我们一块儿去你库房看看。如果库房不方便,容我去你书房一观也可。”
他说完,就安安静静帮衡玉推秋千。衡玉逗了他一会儿,连忙让容谦言停下。
两人往衡玉的书房走去。
衡玉边走边道:“我简单收拾了一些字画出来,兄长若有喜欢尽可拿去。”
“我还寻出几块上等的墨和砚台,等会儿匀一半给兄长用。”
她这话说得大方,容谦言也没和她客气。
他大概能猜到衡玉到底有多富有。
她祖母的所有陪嫁,她父亲生前所有珍藏,母亲长公主的所有陪嫁,皇上太后逢年过节的赏赐,还有傅岑隔一段时间就给她送一堆东西……这些东西,傅岑都存放在衡玉的库房里,没有归入到府邸公库。
但等容谦言走进书房,看清这些字画和书籍的具体内容后,他还是不由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容谦言握住一本当代大儒批注的《春秋》,就不撒手了,寻了张椅子坐下翻阅。
衡玉理解他,也没出声打扰,只是默默把笔墨纸砚整理出来。
“兄长,喝些茶水吧。”
春秋送茶进来,衡玉不由出声提醒他。
容谦言回神,放下手中书卷,眼里带着些许赞叹,“我近来就在学《春秋》,原本有不少疑惑,看完大儒的批注后顿觉豁然开朗。”
“兄长要科举,有关四书五经的书我都已让春秋整理出来,今晚就送到兄长的院子里。”
容谦言没和衡玉客气,不过,“我拿到书籍后会重新抄一本,等抄完再把原本还回给你。”
容谦言又在书房逛了一圈,瞧见一本《大学微言》,再看批注者的名字,他有些惊讶,“你这竟然有这本书,前两天上课时,我听我们夫子说过这本书颇为难寻,他拜托了好多知交好友都没能寻到一本书。”
衡玉正坐在椅子上喝糖水。
她现在年纪不大,还没能喝茶。
听到容谦言的话,衡玉不由抬头,“兄长,你们湘月书院允许非书院中人进去拜访吗?”
山不来就她,她就去就山。
来到这湘城后,衡玉很少出去玩,偶尔出门也是去湘月书院接容谦言。不过她每一次都是到湘月书院门口,从来没有进去过里面一观。
现在机会摆在眼前,不动心不是她。
“一般不允许。”
“夫子邀请也不行吗?”
容谦言动作微顿,向她看来,“你在打什么主意?”
衡玉狡黠道:“你夫子遍寻各地都寻不到周大儒注解的《大学微言》,我没打什么主意啊,就是颇为仰慕夫子的人品学识,想要亲自去拜访一下夫子。”
容谦言默然。
片刻,他走过来,用力敲了敲衡玉的额头,“你连我说的夫子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还说仰慕他的人品学识?”
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仰慕个什么鬼?
衡玉抬手揉了揉额头,觉得她容兄长不愧是镇国公府养出来的。
虽然外表温润雅致,骨子里还是带了那么些暴力因素。不然怎么动不动就敲她额头,掐她的脸。
“话不能这么说。”衡玉理直气壮,“你的夫子,人品和学识肯定都差不了,我怎么就不能仰慕了。”
容谦言失笑,小小年纪,也不知道为何诡辩如此强。
他问:“真想去?”
衡玉连忙点头,“想去,天天在家呆着特别无聊。”
“那也行,到时候记得带上《大学微言》。”
彼此又聊了几句,容谦言挑了本基础的古诗词解析,给衡玉念诗。
一直到天色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