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亲之慈,不敢违背,若夫君有意效仿鲍宣梁鸿,夫人也可效仿少君孟光,厉行节俭。”
“第二问就更有意思了,他说马融马季长比其兄长先接受举荐,人皆耻笑,夫人又先于姐姐出嫁,先行可乎?袁司徒,此问竟也是四世三公之家子弟问得出来的?”
袁隗的面色烧红。
可刘宏铁了心要给这位朝中重臣一个教训,作为他行事不端的处罚,又哪里会给他这个面子。
他自己本也混不吝惯了,现在又有黄巾之乱平定的战果在案头,等同于有了掣利剑的资本,便继续说道:
“马氏有手足之爱,言及其姊高行殊邈,未遭良匹。不似她德行鄙薄,愿意屈就于你。”刘宏自己都说笑了,“她这话说的对!你袁司徒之目光着实浅薄!”
“第三问就更离奇了,竟也是个刚给人做女婿的说的出口的。说老丈人学问文章首屈一指,为官之时却因贪财而遭贬损,这是什么原因。”刘宏说到这里再度冷笑了一声。
袁隗先前抬起头来想一观天子脸色,现在又已经完全低了下去。
他怎么都没想到刘宏竟然会连多年前的这些东西都记得清清楚楚,此刻骤然发难,别说天子的评价对他来说如刀似剑,周围的同僚看向他的眼神都让他有种芒刺在背之感。
至于为何是背……
他位列三公,正在第一排。
他现在觉得这位置着实难熬了。
“马氏实有大才,她回这拿岳父贬损的玩意说,孔子大圣,不免武叔之毁;子路至贤,犹有伯寮之诉。(*)成婚之后,更为袁司徒操持中馈,教子成材,真大贤也。而袁司徒既连夫人都辩驳不过,到底是何来的颜面说乔琰浅薄!”
“若乔琰此女所行忠孝之举,尚不配一列侯之位,以彰我大汉对能者之嘉奖,那你袁司徒这个三问尽显奸恶,言辞不及女子的,不如趁早摘冠弃官,做什么司徒!”
在刘宏步步紧逼之下,袁隗现在算是知道他为何不说什么第一辩第二辩的话题了,他只靠着手中掌握的关于臣子的情报,就足以在这个“有必要”的时候将他逼到这样的境地,何必还要后面两辩。
“……臣……臣惶恐。”
“惶恐……呵。”刘宏的目光在他的后
背上一扫而过。
他心中有数,虽然对袁隗这一番厉声贬斥,却并无真要将其从司徒位上捋下去的意思。
汝南袁氏和其代表的士人在党锢之祸后必定要被他擢拔重用,用那些个人还不如用袁隗这种尸位素餐之人。
现在对他的警告已经够了,只需要再给他想要达成的目的再添一把火便好。
刘宏一把抓起了手边的奏报,朝着袁隗甩了过去。“看看。”
奏报被甩到了袁隗的面前,他没敢去看刘宏此时的表情,只伸手将奏报捡到了手中。
卢植虽然没当场提笔将乔琰和张角的对话记录下来,但在汉代这等纸张虽因蔡侯纸而普及,却依然有严重的保存和制造问题的环境里,大多读书人还是倾向于使用竹简帛书,以及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力,也正因为如此,要在提笔写出这份奏报的时候进行复述并非难事。
第一辩中的星象天文之说,第二辩里的人世医道,第三辩中的佛道效法,都让袁隗越看越觉心惊。
这的确不是个可以用侥幸解释得通的三辩之战,而也正是在这一番论辩的记录中,袁隗再如何对女子封侯报以不认同的态度,也必须承认,刘宏的确是有封赏乔琰的必要的。
因为乔琰以事实论据了天有异象并非是帝王不德,而分明是日月循规,固然这说法有些影响帝业实乃天授的说法,可在此时的时局之下,两害相较取其轻的道理,刘宏知道,袁隗也知道。
这对天灾频频的大汉来说……是挽救社稷之言。
而她的第二辩将太平道的医治效果定义在了后有余害的位置上,对最下等的黔首而言正是瓦解黄巾信仰的一剂猛药,比起仅仅捉拿住了张角,更有其深远的影响。
至于这第三辩,那张角似已认命并未说什么,倒也不值一提。
但将她以星象学说、医学道理以及佛宗传道都是植根于大汉土壤发展出来这样的论断,作为这整场辩论的收束之时,简直是对大汉最好的鼓吹和宣扬。
更何况这些话都出自一个稚童之口。
从一个年幼女童的嘴里将这番道理说出来,必然要比那同样在场的郑玄与卢植等人说出来,要有效果得多。
“……臣知错了,这列侯之位,陛下的确当赏。”
当然袁隗心中的想法虽有改变,这句倒戈之言依然像是从他的牙缝之中挤出来的一样。
任是谁被他这样当做一个典型,又用陈年旧账来打击,大概也很难快速缓过劲来。
袁隗的年纪也不小了,更是经不起这样的摧折。
他恭敬地将这奏表呈递给了走下来取的黄门,而后扶了扶头上的冠冕,站回到了原本的队伍之中。
虽然他依然保持着世家风度,看起来腰杆挺直,但与他同排的杨赐朝着他看去,却觉得他的神情像是老了几岁。
刘宏的确没有进一步说出什么袁隗不配为官这样的话来,可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