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039(第一卷终) 灵台治丧(3 / 6)

汉朝的平均年龄49岁多出了二十五年,有相当多的故吏都死在了他的前头,比如说乔玄在三公位置上时候举荐为廷尉的陈球,就死于光和二年,却也并不能改变一个事实——

乔玄在职期间担任过的职位太多,更素来不避贤才和自己之间是否有政见矛盾,导致接受过他举荐的人同样达到了一个相当可观的数目。

起码延熹里这个小院,就显然容纳不下这样多的人。

于是太史令马伦当即提议,将灵台作为这个举办吊祭的场所。

在她写给刘宏的奏书中写道:【乔公懿德高轨,泛爱博容,宜以重礼送行以示帝德,此为君臣相合之道。明堂承宗室之祭,灵台为其侧,上抵天运,下见洛水,正合其分。京中可为吊祭之所者甚众,然需假之相与,其间人情种种,望陛下审慎。】

马伦在这封奏表中的意思很明显,乔玄在洛阳城中的居所过于简陋,因其【懿德高轨,泛爱博容】的贤名,不适合在这个过分逼仄的地方举行丧吊仪式。

洛阳能容纳这个人数的场地有吗?有自然是有的。

比如说袁氏就能租借出这样的场地。

但是一旦有这样的出借行为,里面也就有了人情交易。

与其如此,倒不如让灵台这个地方由刘宏以天子的命令下达出借。

灵台的对面就是承担起汉室祭祀之礼的明堂,等同于在天子之侧,以乔玄在高位之时的贤名,若是在后世记载起来,便有一番君臣相合的美名。

好一个建议!

如果说之前,对于这个可算是因为意外而提拔出来的太史令,刘宏是没有太过关注的,那么现在,在她站在汉室立场提出了这个建议之后,刘宏对她不由有了些明确的认知。

这的确是个颇有本事和远见的女子。

在批复了这个决定后,乔玄的遗体被连夜从延熹里送到了灵台。

这也是乔琰第一次和这位与她封侯几乎同时出现的女官有了会面。

马伦的年纪已经不小了,甚至在今年已经过了六十。

但她出自扶风马氏,打小所处的环境可称一句养尊处优,给她打下了个堪称优越的底子,而她嫁给袁隗后操持袁氏中馈之时,也并未懈怠于身体的养护。

在乔琰见到她的时候,便见这看起来气度雍容、腹有诗书的长辈,满头银丝都被打理得极为妥当,面容上颇有一派让人心安的从容,并没有什么老态蹒跚的样子。

骤然被人从宅邸主母提拔到太史令的位置上,也显然并没有让她有何慌乱失措。

她早年间便跟从父亲马融学习天文历法,与父亲门下的弟子一道推演星象运算数据,到了袁氏后,虽然必须为杂事所烦扰,却也借机阅览到了更为广博的藏书。

在这个意外却也合适的权柄被交托到她的手中之时,她将袁隗被当庭责骂后生发出的怒气视若无物,当即收拾了东西走马上任。

虽然在得到了这个位置之前,她并不知道是何事促成了刘宏做出这样的决定——总之这就是个让袁隗满肚子的火气却也无力反驳的“圣旨”,但在太史令上于这一月间站稳脚跟后,以马伦之聪颖并不会看不出这急水湍流之中的权力博弈。

好在,这对于她来说,在本已觉得有些精力不济的时候忽然不必困束于后宅,好像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更是在无形之中给她注入了一抹生机。

而当她见到乔琰的时候,在与她的短短几句交接会话里,她也明了了为何刘宏会固执己见地要给她封出一个列侯的位置。

她抵达之时正是夜里。

马伦与太史令下属官吏提灯相迎,一眼就看到了这棺椁之前踱步而来的孝服女童。

对方朝着她拱手称了句“太史令”,在灯烛与月色中,抬眸里流露出的几分哀思里,分明还有一派峥嵘之气。

这种卓然于常人的气度,让马伦对比这数十年间遍览洛阳中年少英才,也并不觉得有人能在这个年纪越过她去。

“随我上去吧。”马伦抬手朝着那灵台之上指了指。

于南北朝的洛阳伽蓝记记载里犹高五丈有余的灵台,在如今还是那个高六丈的样子,也就是约莫十四米的高度。

这在乔琰视线中出现的灵台,虽是个天文观测机构,但因其天文律令与汉室的统治密切相关,在建筑的风格上更像是承载祭祀职能的建筑。

下层的环廊拱卫烘托出了上层的平台,于这夜间更有一番神秘肃穆之气。

乔琰随同马伦登上了高台,正见灵台之上泾渭分明的两排衙署分列。

因此地要暂时承载起作为乔玄吊丧之所,左侧的五间被用来充当停灵之地,宾客的落脚休息处,而另外的五间依然是太史令的办公之处。

“这几日恕琰叨扰了,也多谢太史令为祖父谋一丧吊之所。”

在乔玄的棺椁落定后,乔琰又朝着马伦致谢了一次。

马伦一边将她扶起一边回道:“乔公乃大汉之栋梁,停灵之所自然不可轻忽,灵台上观日月北斗,亦记载汉室兴盛之种种,正合乔公高才厚德。”

客套话说完了,她又板正了面容说道:“不过,我既身为太史令,也必须与乔侯事先说一句